公子卬笑而不語,就等衛成公自己開價。
衛成公面有難色,求助於自己的臣子:“諸位卿家以為賞格如何合適?”
說完,他眼光卓卓地看著寧俞,整個衛國恐怕未有比這位老臣更聰明的存在了吧?
“咳,咳。”寧俞出列道:“啟稟君上。夫戚邑,十萬人之大邑,有良田百萬畝,以百畝熟田八十三鎰市價而計之,合一千六百萬錢鏟幣,值三千三百釿黃金。
每八戶野人,共耕百畝公田,故而承擔每歲稅入的公田價值四百一十二釿黃金。”
公田是國君每歲稅入的來源,寧俞單刀直入,把戚邑的財政價值單獨剝離出來計算。
“依照寧大夫的意思,是賜予子瞻四百一十二釿黃金麼?”
寧俞心中和明鏡似的,若是把戚邑的兵源和勞役的價值也算進去,那衛國就真的沒什麼賺頭了,他沒有點出這些,就怕公子卬坐地起價。
“公子若為衛國取戚邑,賞金四百釿;若同時說服晉國歸還戚邑、匡邑,賞金五百釿,如何?”
寧俞轉向公子卬,後者心道:“後世燕昭王五百釿黃金用來買千里馬的屍骨,平原君用一千釿黃金為魯仲連祝酒。衛國這對君臣對戚邑、匡邑這樣的軍國重鎮卻如此吝嗇。”頓時心生鄙夷。
“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這是後世孔子對寧俞的評價,公子卬現在覺得孔子不愧是百世之師,看人真準。
“外臣謹拜謝,不日將驅車前往晉國都城,以三寸不爛之舌,為衛國賺取其邑。”
五百釿黃金,就五百釿吧,換成糧食給長丘的子民,足足可以吃兩百二十六天了。
“孤一人在此,靜候佳音了。只是孤一人不甚明白,戚邑既然如此重要,晉國又怎麼會歸還於孤一人呢?”
“是呀。”孔達也不解道:“戚邑如此重鎮,若從戚邑裝船,東致齊魯,西抵周晉。北晉倘欲南下擴張,必以戚邑為始,東齊欲向西爭霸,必取道於此。
誠如子瞻所言,此天下之要津,兵家必爭之咽喉,晉國豈能輕易歸還?”
公子卬不知道的是,後世的戚邑遺址,是國家公佈的第四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之一,《左傳》總計四十次提到戚邑,大多是各國諸侯在此地會盟。據載,從公元前626年到公元前531年這九十五年間,諸侯在衛地會盟十四次,在戚城會盟就有七次之多。
建國後,某***曾在此視察,戲稱其為春秋時期的“聯合國”。
而匡邑其實也不是尋常的城邑,衛之匡邑,南疆邊城,東為宋國,西為鄭國,系諸侯爭霸之要地,此城屢屢易手。
後來魯國的陽虎曾經攻陷過匡邑,以至於和陽虎身材相類的孔子經過匡地時候,被匡人誤以為是陽虎,莫名其妙地把他圍困了起來——是所謂孔子蒙難於匡。
“此辛密也,外臣一身榮華皆繫於此,不可說也。請君上、諸大夫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