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個考究打扮的君子,那他臉上可有白粉。”
“想來如此,不然豈會如此白皙?”
“有錢人家果然精於此道。”
……
衛成公正在獨子府內,一婦人在身畔哀哀地啼哭,不時以繒布揩拭眼角的淚水。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衛成公給她搞得心中苦悶,如鯁插胸腔,悶悶好不出氣。
“你勿要聒噪,忒得讓人心煩。”衛成公斥道。
婦人卻不依,倚仗著兒子是唯一的儲君,反言道:“還不許人憂了嗎?遬兒是妾唯一的骨血,也是君上僅存的嗣後。如今得了這勞什子病,不知道還能不能續有生育之力。君上身為衛國之公,社稷之主,太子若是不能人道……”
說到此處,婦人掩面而泣。
衛成公如何不知道婦人的心思。太子若是因病無後,他這一輩子跌宕起伏也算白忙活了。到時候宗人、公室怕是會說服他挑選其他的公子來繼承大位。
真若是幾個弟弟即位,她們母子能有什麼下場?弟弟們都對自己暗害賢德的叔武不滿,若是將來反攻倒算,太子遬又會落著什麼好?
衛成公瞥了一眼自己的獨子,丘疹點綴著這個可憐青年的手指、手腕、前臂,太子遬在床上輾轉,黑眼圈縈繞在他的眼眶——他已經好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不論白天,抑或是黑夜,**、臍周、腋窩或是臀部,總是會星星點點地長出可怕滲人的水皰,這些大大小小的凸起帶來了難以忍受的奇癢,宛如蟻蟲噬咬他的肌膚,如浪潮般此起彼伏地折磨他的身心。
最讓人抓狂的地方在於他尋歡作樂的那兩件“寶具”。生產蝌蚪的寶具彷彿被蜜蜂蟄過一般,不斷湧現出小如黃豆,抑或是大如蠶豆的結節。這些暗紅色的結節彷彿是長在寶具上的**,高出囊體,不斷逗弄著他去瘙癢。
結節均勻地分佈在球形的表面,質地光滑如繒絹,輪廓分明如田壟,色澤暗沉如蚊血,數目之多如粲然星斗,瘙癢難耐如羊舌舐腳。
太子遬死死控制自己的手不去撓癢——吃一塹長一智,他曾抓破一個包,流出了粘稠的膿液,雖然一時痛快,然而第二天就迎來了反噬的高潮,越抓越疼,越抓越癢。
太子的情緒愈發歇斯底里,他已經杖斃了十幾個僕役,若非君父生母在臥榻之側,他恐怕又要大發一波脾氣了。
幾個女婢在遠處提心吊膽,生怕觸了眉頭,平白丟了性命。已經有謠言在府內傳開了,說太子橫遭此禍,是天意使然。
“該!惡人自有惡人磨,無德之人自有天作弄。”奴婢們面上恭順,心裡卻是詛咒開來。
衛成公也心浮氣躁,在房中來回踱步。忽而有人來報,說有膽大的外國方者揭了竹牌。
衛成公不禁眉頭一鬆動,鐵青的面龐緩緩有了喜色,婦人嚶嚶的嗚咽也為之一滯。
國內的方者都試過了,大多都中看不中用。自從衛國復興以來,衛成公和衛文公都把工作重心放在修兵甲,習兵事,勸農耕上,對於文教和醫學不甚上心。況且衛國國人本是殷人之後,重巫蠱,興亳社,諱疾忌醫,一旦生病也是跳跳大神,祈禱神明,根本沒有方者生存的土壤。
作為衛國的統治者,衛康叔的後裔,姬姓的君主,衛成公和大夫們自然不相信這一套的,但是國家草創,也招徠不來外國的方者,而本地的方者又不中用。
兒子患病,衛成公卻手足無措。書到用時方恨少,病到山倒緣醫遲。
“快請!”衛成公伸出右臂,手腕催促著上下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