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鯉魚?
許白帝微微一怔,她剛才差點就捏碎了鯉魚的身軀。
還是黃河鯉魚?
她很快就認出了鯉魚的品種,隨著生存環境的惡化這種野生的鯉魚數量與日俱減,生活在黃河流域的漁民如今視之為珍寶。
但千度高溫的熔岩中生活著一條黃河鯉魚,這是何等荒謬又玄幻的事情?
鯉魚還活著,甚至生命力蓬勃,魚尾在許白帝的龍爪之中矯健地拍擊著,如果是一般人都難以控制住它。
許白帝凝視鯉魚片刻,尖爪順著魚鱗游走淺淺剖開一層,傷口流出鮮紅的魚血。
血液剛一接觸到熔岩迅速被氣化成虛無,同樣受傷的鯉魚吃痛掙扎得更加賣力,一切看起來正常,謹遵著現實規則的法旨運轉。
許白帝忽然想到了什麼,她鬆手放開了鯉魚。重獲自由的鯉魚立刻彈射起步,向熔岩更深處遊動,創口流出的魚血變成一縷渺渺的紅煙指引著方向。
受傷的魚總會去尋找最能讓它感到安定的那一片水草。
許白帝劃開了面前的岩漿,臨時決定跟著鯉魚繼續向下深入一段距離。
繞過一條又一條的火山支線通道,底下的熔岩好像變得更加鬆散,如果說之前下潛的難度還是在用鐵鍬剷出碎石的話,現在則有一種剷出泥土的輕鬆感。
同時溫度也在下降,這顯然不合常理,越往下的話地熱應該帶來更高的溫度才對。
許白帝察覺到了環境的異樣,加快了速度上前一把撈起了那條鯉魚。
不能再繼續了。
許白帝轉身想要離開,但面前的岩漿忽然之間卻形成了潮汐,在某種無形力量的操控下聚攏,潮漲潮退裹挾著磅礴的偉力向許白帝威逼過來。
類似某種言靈爆發產生的威能,但下一刻許白帝瞬間明白了那股力量的本質。
那是某種潛藏在岩漿中的生物正在劇烈地呼吸,她龍化誕生的骨翅在呼吸中劇烈震顫。
火山通道盡頭傳來呼呼的風聲,在密佈著熔岩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比釋放言靈更加恐怖,意味著那東西光憑呼吸甚至就可以吹動巨石與海浪!
岩漿迅速地吸張,形成火一般的龍捲,風聲把岩漿層層翻卷起來,擦過許白帝身前兩側刮向遠方,半凝固的熔岩彼此劇烈撞擊,發出如喪鐘般的轟鳴。
溫度飛快被剝離,岩漿被冷卻成為冰冷的火山岩層。
風間琉璃說的沒錯,呼吸的生物確實是在以熔岩的高溫為食,吸收磅礴的熱量以重塑自己的龍軀。
現在看起來這種重塑的進度不算緩慢。起伏不定的岩漿中,巨大的陰影環繞著許白帝遊弋,根本不受岩漿與火龍捲的影響,陰影的面積有幾頭非洲象疊加在一起那樣大,可以輕鬆將她全部籠罩起來。
某一個瞬間陰影和許白帝交錯而過,狂暴的弧光閃過,連熾烈的熔岩都無法壓制那光芒,從流質逐漸轉向固體的熔岩被一分為二,重斧狠狠劈落在了那片陰影當中。
在許白帝的認知裡陰影是許朝歌龍化之後的身軀,黑翅的翼展可以輕易達到這種程度,自己命中的地方應該是骨頭和翅膜的連線處。
意外的是,火光中的東西沒能閃躲過重斧的揮砍,斧刃平平地斬開岩漿斬開陰影,鮮血從斷口出噴湧而出,一擊得手的手感和在岩漿中揮動時截然不同。
但許白帝心中並沒有多少喜色,能夠讓自己嚴陣以待甚至無法保證生存的角色絕對不會如此羸弱。
果然接下來從熔岩中拋飛出來的並非黑翅,而是一顆蒼白色的頭顱,頭顱上生長著灰黑色的長髮,面容則是陰柔而美豔的女相。
“赤鱬。”許白帝上前一步踩碎了怪物的頭顱。
她忽然間明白過來自己正在經歷的到底是什麼了。
不知道是言靈的作用還是自己不小心陷入了尼伯龍根,總之這是一場格外真實的迷夢。
“那麼接下來就是掌握言靈·聖裁的那個危險混血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