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佩戴任何防護措施,僅僅只是握著風間琉璃提供的一柄御神刀,手中則握著一臺佳能攝像機,宮本澤沿著火山口山壁獨自走向翻滾的熔岩。
站在火山口向下俯瞰的時候會覺得底下只是淤積著淺淺一灘的白霧。但當宮本澤真正走下火山口後才發現富士山的情況遠比在上面看起來更糟糕。
白茫茫的霧氣升騰起來,呼吸之間滿是硫磺的氣息,四下空曠如同被夜幕籠罩的原野。但原野上生長出來的並非是綠色植被,而是灰褐色的凝固火山岩,地貌崎嶇嶙峋。
如果現在有儀器進行實地勘測的話,紅色的警報數字不知道要突破多少,會把局長的心臟病嚇得復發也說不定,其實這次駐紮營地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研究員絕大多數都死侍化然後被本家控制起來,局長真的被嚇出心臟病也不多這一份壓力。
宮本澤漫無目的地想,事已至此他反倒平靜下來了,一路上甚至有閒情逸致去試圖抓住脊椎背後生長出來的長尾,但那條看不見的長尾好像故意躲著自己一樣,手掌抓向哪邊尾巴便躲到另一邊。
也許不讓自己抓住尾巴也是一種生物體無法逾越的本能壁壘,比如正常人無法舔到自己的手肘或者睜眼打噴嚏?
他環顧四周,到處都是厚厚的火山灰,自己像是身處遙遠的外太空行星。半凝固的岩漿是星球表面,而還在流淌的岩漿則在灰塵中沖刷出道道溝壑,所有溝壑的盡頭全都連通向那條熾熱的熔岩河流,疏鬆多孔的火山石在熔岩中沉浮不定。
和西方奇幻中繪聲繪色描繪過的地獄如出一轍。
這算不算是提前踩點呢?
既然自己已經變成了死侍的模樣,那麼死後也確實應該永墮地獄。
他小心地調整攝像機角度,將視野中的一切忠實地記錄下來。
現在幾乎能確定自己就是一頭死侍了。
畢竟如果宮本澤身軀真的只是尋常混血種的強度,那麼他此刻應該已經窒息昏迷了。或者說他根本走不到這個地方,身體完全耐受不了這種極端環境,和海淵中恐怖的水壓一樣,逼人的高溫熱浪將這裡化為了生命禁區。
“我現在已經來到了富士山火山口流淌的熔岩面前。我對各種物質分別取樣沿途進行了儲存,希望對你們接下來的研究有幫助。”宮本澤說,“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做的不錯,現在去試一試熔岩裡的溫度好了。”風間琉璃在耳機中淡淡地命令,“我想釋放言靈領域的始作俑者應當就藏在岩漿底下。”
“所以接下來還需要我直接躍進岩漿河當中?”
“當然。希望你最後能留下座標。”
“我會被燒成骨頭。”
“所以你希望能夠自由選擇另一種死亡方式嗎?”風間琉璃問。
“這倒不是。”宮本澤在聲道另一邊搖了搖頭,“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收攏我的骨頭帶回家?”
“放心好了,我們會把你按照英雄的待遇安葬的。”
“不是為了安葬。”宮本澤說,“請把我的骨頭收攏起來送給巖流研究所的宮本志雄先生。能夠保持清醒的人體畸變,每一份類似素材都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
“舉手之勞,我可以答應你。”風間琉璃說,“當然如果你在火山噴發的威力下灰飛煙滅,我也沒有辦法。”
“岩漿的溫度大概在900℃1300℃左右,火葬場焚化爐的溫度很少會超過1000℃,岩漿裡一般的人體怎麼都應該被燒成灰燼了把。”許白帝說。
“其實如果不是考慮到超高溫下炸彈不穩定,我本來打算讓宮本澤綁上一身的C4炸彈再跳入岩漿中的。”風間琉璃輕輕微笑著說,“許朝歌此刻很可能藏在岩漿底下。”
“我知道。”許白帝點點頭,“這種溫度我都能頂住,他龍化程度如此之深,沒道理承受不了。不過我們還是搞不懂這個領域是怎麼一回事。 ”
“從宮本澤他們的狀態來看,像是從精神領域影響現實層面。A級血統以下的混血種根本承受不住這種侵蝕。”風間琉璃想想說,“還真是恐怖,以意志轉移物質。”
“有些言靈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透過意志轉移物質,比如繪梨衣的審判,比如我的超再生能力。”許白帝說,“但創造的難度遠勝於改變,而改變的難度又原勝於毀滅……這是什麼位階的力量啊?”
“我現在有點相信神的聖骸寄生在許朝歌身上了。”風間琉璃搖頭失笑。
忽然響起了蒼涼的悲歌蓋住了他的笑聲。
佇立在火山口上的三人循聲望向眼前螢幕,執掌攝像機的宮本澤還沒有跳入熔岩河中,因為某種攝人心魄的場景深深震撼了他。
熔岩中漂浮著一塊如小島般巨大的火山石,紅藍色的光點散落在石頭周圍,石頭上整齊劃一地排列著許許多多的類人形生物。
它們的長尾掃在地上,手爪虔誠地蜷縮在胸前併攏,鱗甲覆蓋的喉嚨極速起伏著,空氣振盪聲帶把一個又一個音節吐出。
被視為只會殺戮與進食的死侍在火海之間共奏出一曲高亢的聖歌,而鬼齒龍蝰拱衛著唱詩班燦如銀河星辰。
那歌聲的音調簡直穿金裂石,透過收音裝置鑽進耳朵中要把鼓膜刺穿。
“讚頌吾王的甦醒,毀滅即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