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可以,也必然可以。
這是蛇岐八家的宿命。
“今夜就拜託諸位了。”源稚生向四方依次鞠躬。
沒有人能承受這種大禮,千百人同時深深向源稚生鞠躬還禮。
下一刻人人各就各位,從大口徑機槍到速射炮再到魚雷,原本遮掩的重武器也全部暴露在外。
“稚生你現在做得還真是不賴啊。”橘政宗蒼老又慵懶的聲音忽然在源稚生耳邊響起,“比我當年可是強太多了。”
“老爹你那邊情況怎麼樣?”源稚生摁住對講機大聲問,“三分鐘……不,兩分鐘。兩分鐘之後我們就可以接你回家!”
“挺好的,只是它們有點好客,不過看起來還不算太餓,暫時沒有開罐頭的打算。”橘政宗默默躺在深潛器的艙體中回答,在他面前屍守環遊而過。
他能夠清楚地看到觀察窗外那些熔融的黃金瞳。
“堅持住。”源稚生想要說些什麼可以振奮人心的話,但事到如今脫口而出的言辭卻如此蒼白又空洞。
“會的會的,能活著誰願意死呢?你小子還真是囉嗦呢。”橘政宗拇指摩挲著崛川國廣的刀柄笑笑回答,“岸上天氣怎麼樣?”
他忽然問了一個毫無營養也毫無價值的問題,好像平常的寒暄。
“挺好的。就是今天夜風有點大。”但這個問題卻忽然讓他平靜了下來,源稚生握著對講機站在暴雨中說,“馬上夏天了。過段時間一起去吃鰻魚飯吧。”
“一起去靜岡縣?”
“隨你,我都可以。”
“哈哈。”橘政宗大笑了起來,“我記得當時吃飯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回答的。又酷又慫的。”
“哪時候?”源稚生倚靠在欄杆上問,“我們吃飯不是一直都有提前定製好的主廚選單嗎?我怎麼不記得哪次我們一起吃飯還臨時點單了。”
“你從山裡剛來東京的時候啊。”橘政宗說。
頻道兩邊的人忽然都沉默了,源稚生聽到的是風雨咆哮,對講機中傳來呼吸聲。
“老爹你還記得啊。”
“那天我們的前菜是捲心菜沙拉,然後是蘑菇濃湯,接著是金槍魚大脂……其實也不是我有心或者腦袋多好使。”海底橘政宗抬頭望著喇叭輕聲說,“時間和記憶總是讓人琢磨不同。追殺血統失控的惡鬼,和政治家談笑風生,讓十萬個人發動一場戰爭……我和本家一起經歷風風雨雨過了這麼久,曾經以為刻骨銘心的事情結果都已經成了記不清的過眼雲煙,倒是一些細枝末節卻記了這麼多年。”
“以後還打算去法國沙灘賣防曬油嗎?”橘政宗一邊轉身在艙體中摸索起來一邊隨口問。
他把密碼輸進系統,又伸手從動力艙中抽出了些東西。
高溫擴散開來,他汗流浹背。
“看情況吧。我還等老爹你回來重新主持大局呢。”
“看來你這匹汗血寶馬還是志在四方啊,還得讓我這個快進棺材的老頭子受累。”橘政宗說,“那待會見。”
他拔出了腰間的肋差掂量了兩下,同時掰下了最後的扳手。
“天底下還沒有能埋葬你的棺材吧。”源稚生輕聲回答,“待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