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濺山”這個專案的划艇一次只能坐八個人,一共四排每排兩人。
許朝歌單獨坐在前座上,一手抓住前方護欄,等待著工作人員按下開關讓划艇衝上軌道。
在等待的過程中他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不過能聽到後排其他人的竊竊私語,語氣中是按捺不住的興奮。其實他本人對這種遊樂園專案的態度一直是敬謝不敏,當然被人拉著實在要玩也行。
機括慢慢的運轉,各式齒輪轉動能夠聽到“嘎嘎”的聲音。
等候區的工作人員打出了幾個手勢向中控臺示意,許朝歌側眼望過去,發現有新的候隊遊客坐在了他們三人剛剛坐過的座椅上。
他忽然開始無端地回想,上一次自己玩這種激流勇進還是在什麼時候?
記憶很快告訴他那還是在初中畢業的暑假,作為一段學習生涯順利畢業的慶祝,蘇小妍帶著他們幾個去水上樂園玩。
他雖然推脫,但還是被人硬拉著坐在類似的座椅上,等待划艇升高。
記憶中的那時候,絞盤機括同樣是這樣“嘎嘎”地響,把划艇送上軌道。
盛夏天裡的陽光透過迷濛的水霧照在他的身上,是和現在的四月天一樣熾熱而綿長,鼻翼微動之間能夠很輕易就嗅到身旁女孩的髮香。
兩旁水牆高高濺起,有人發出驚呼,他很偶然地偏頭側身,忽然就對上了一雙宜喜宜嗔的眼睛。
那個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如影隨形,一直陪了自己很多年的女孩。
好像她下一刻就會出現在飛濺山的岸邊,拽著你的手不鬆開,莞爾地盯著你的眼睛說,怎麼還在發呆是不是剛才太刺激了早知道不帶你玩。
他忽然有點懷念和悵然了。
在許朝歌如今的記憶裡,這些人物原本只是扁平的形象,帶著三兩個由過往記憶總結出來的刻板化標籤。
但那個女孩她會笑著拍了拍許朝歌的肩膀,說看什麼看啊,我還要再玩一次。
過往的回憶彷彿是歲月在曾經射出的冷箭,直到現在的這一刻才命中靶心,來得真叫人猝不及防。
時光啊就像潮水,帶來一切,又帶走一切。
而有人就在這潮起潮落之間靜靜注視著他的眉眼。
忽然真的有人在後座輕輕拍了拍許朝歌的肩膀。
夏……”
許朝歌心中微微一動,回頭反望。
是坐在他身後的繪梨衣。
原來不知何時遊戲已經結束,他們的划艇落下,正在水面上緩緩滑過。
“再玩一次。”
繪梨衣向許朝歌舉起小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