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歌緩緩坐回座位上,沒有回應麻生真的關心。
他垂頭把雙手插進自己的頭髮裡,像是一頭在爭奪首領中鬥敗了的孤狼。
和門閥兩位混血種打。
破解佈下的鍊金殺陣。
挨個把源稚生他們錘翻在地。
最後收拾乾淨暴走族。
中間還放了若干次審判。
經歷多場戰鬥,許朝歌本就已經風塵僕僕了,卡塞爾學院材質上好的校服經雨水澆透又被高熱的體溫烘乾之後,板結出一塊塊的汙漬。
而腦海中兩股記憶交織對撞,更使得他狼狽而茫然。
這幅模樣落在麻生真的眼裡,令她本能地生出一份對許朝歌柔軟的哀憐,這一刻女人的溫婉暫時壓過了她對怪物的清醒認知。
她試探著伸手撫摸著許朝歌的後背,接觸到肌肉群的一瞬間,麻生真一位自己摸到的是一塊熾熱的鋼板。但她沒有移開手掌,而是輕聲唱起了童年的歌謠。
“去吧,孩子們。
去採野蒜,去採野蒜。
在我去的路上,芬芳的橘花。
上枝因鳥棲而凋零,下枝因人採而稀疏。”
許朝歌繃緊的後背肌肉在麻生真的安撫下逐漸舒緩下來。他直起身向對方點了點頭致謝。
哼唱著歌謠的麻生真看到這一幕,眼神陡然明亮起來,能交流那最好不過了。
“你能聽懂日語嗎?”她問。
猶豫了一下,許朝歌還是點了點頭。當初和路明非鬼混在一起時兩人上網找資源百無禁忌,衰仔都能靠著動漫和各位老師的薰陶,被網友讚歎一句“君は日本語が本當に上手です”,他許朝歌自然也行。
等等,路明非又是誰?他的唯一摯友不應該是被創造女神製造出的恩奇都嗎?
“你是腦袋痛嗎?”細心的麻生真從許朝歌略顯掙扎的面部表情中發現了端倪,“那些不願意想起的事情干脆就不要再想好了。”
麻生真稍微向許朝歌貼近了一些,原本就能聞到的隱約花香瞬間真實可感。
彷彿有一朵純白的小花就開在觸手可及的枝頭。
許朝歌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示意不能說話,他為什麼不能說話都有些記不清了,大概說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哦,你不能說話嗎?”麻生真看著許朝歌的眼神又變了。
許朝歌在她心中的印象從一開始是怪物、降格到劫匪、再到難以交流的鐵壁男、現在大概是可憐的殘疾未成年人了。
“你是不是失憶了?”把從許朝歌出現到現在,所有的表現疊加在一起,麻生真大膽地做出了假設。畢竟連徒手扔機車這種操作都出來了,加上一個“失憶”的標籤也不算太離譜,《花樣男子》各國改編版從車禍到暈倒再到失憶應有盡有。
“你想去哪裡?需要我幫助你回家嗎?”麻生真沒太敢提送許朝歌去警局的事,畢竟人家看起來是失憶又不是真的傻,她只能迂迴著試圖把這顆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甩出去。
許朝歌望著眼前裡時而是白色兔子、時而是女生模樣的麻生真,輕輕搖了搖頭。
在他不時閃現的幻視裡,源稚生是公牛、般若是蛇蟒,駕駛位上的大叔是頭肥頭肥腦的大白豬,而白領乘客則是狐狸以及老鼠。
相比起來,還是兔子更可愛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