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靜寂,只聞風雨如鬼嘯,櫻花紛落,讓人不禁感慨生命之幻滅無常。
一道道身影如鋼鐵般佇立在古老的神社院落裡,他們神情肅然,被涇渭分明的化為兩大陣營,一邊是佩戴著半朽世界樹徽章的蛇岐八家,而另一邊則是一群領口繡著猩紅字型的勐鬼。
兩大陣營赫然是蛇岐八家與勐鬼眾。
真的無法想象,這兩大本該如死敵般的勢力,也能有再度站在一起的這一天。
就算是此前兩大勢力的關係有所緩和,可那也是在針對赫爾左格的立場上,其實兩大勢力的關係從本質上來說還是對立的,如果真的有一天徹底殺死了赫爾左格,兩大勢力還會迴歸從前,勢同水火,終歸有一天會刀兵相向。
因為他們的血統是極致對立的,就像是黑與白,涇渭分明,中間沒有任何緩衝的色彩,從一開始彼此站定的立場就非常堅定,這一點無法改變,就連路明非也無法改變這種對立,而兩大勢力彼此又是整個東京乃至日本最強大的勢力,隨著矛盾的衝突升級,兩大勢力早晚有一天會爆發。
當然,至少不是現在。
因為赫爾左格這頭惡鬼的隱沒,讓整個東京變得風雨飄搖,那些死侍就像是這頭惡鬼的爪牙,他們必須要打起精神時刻應對,否則但凡有死侍在這座上千萬人口的城市展開攻擊,都是一場災難。
而正是因為這頭惡鬼的存在,使得蛇岐八家與勐鬼眾能夠暫時擱置下那份仇恨,從而共同面對起赫爾左格,而這段時間彼此間的合作,有的家族成員心中再度感受到那久違的情意。
他們可能是父子,可能是兄弟,可能是母女,也可能是曾經的丈夫或妻子,或許在久違的相遇中,各自執行著任務,全程沒有任何交流,等到彼此轉身離開的時候,直到離得很遠很遠,他們才會放聲痛哭吧。
哭這悲傷的命運,哭這無休止的恨意何時能夠到達終點。
可那終究只是一場發洩,擦乾眼淚後,他們依然還會站在各自立場,互相視對方為敵人,當家族有進攻命令的時候,他們同樣會毫不猶豫的抽出長刀,或許也就只有長刀洞穿對方心臟的時候,會感受到那份徹骨的痛,但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如今在蛇岐八家的家族神社裡,雙方再度相遇,雖然彼此看起來都很冷漠,但偶爾不經意間瞥過來的觸動眼神,還是暴露了他們內心的複雜。
這裡面有他們曾經的兄弟,曾經的家人,甚至是曾深愛的女孩,當初大家彼此愛的那麼濃烈,分道揚鑣的時候又是如此決絕,甚至就連以前見面,拔刀的時候都是毫不猶豫。
可這又是誰之過呢,他們都不是心狠手辣的怪物,他們只是體內流淌著不一樣的血。
但從那一刻起,他們心中就已經有了決意,雖然那份做出的選擇讓他們非常痛苦,但這就是他們的宿命,蛇岐八家的每一位族人都無法逃脫的悲運。
然而命運真是無常,就在今晚,他們萬萬沒想到還能再度相見,而且地點還是在家族最神聖的神社裡。
周圍勐鬼眾的人同樣是心緒複雜。
他們同樣沒想過,終有一天還會回到家族的這片神社。
而且並非是以背叛者或是被審判者的身份進來,而是以一名勐鬼的身份堂堂正正走進來。
就在今天,勐鬼眾的龍王宣佈他們要進入蛇岐八家家族神社的時候,而且還是蛇岐八家大家長主動邀請,當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所有勐鬼都是懵的。
有的人呆住了,有的人激動的擁抱,有的人大笑,笑著笑著眼淚鼻涕橫流。
曾幾何時,他們又何嘗沒有幻想過能夠重回家族的一天呢,當初決定離開蛇岐八家的時候,他們就都已經被‘殺’過一回,心已經千瘡百孔,那個家族視他們為罪人,如今受邀回去,心中何止是五味雜陳。
如今身邊就是他們曾經的家人,但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寒暄,從曾經的相愛走到慘烈的相殺,這面鏡子已經破碎的徹徹底底,就算勉強拼湊成功,也是裂紋密佈,又怎麼可能還會復原呢。
可越是這種情緒的扭曲,他們對於神的恨意就越發升騰。
造成這一切悲劇的根源,都是神。
院落裡的所有人都是兩大勢力最核心的成員,他們當然知道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橘政宗,以及曾經勐鬼眾的領袖王將都是由赫爾左格扮演,暗中控制日本兩大勢力,讓他們為其賣命的尋求神,從而展開那個極具野心的計劃。
可就算這頭惡鬼的手段再高明,但若非是沒有神之血的悲哀,說到底赫爾左格僅僅只是個小丑罷了,蛇岐八家關於血統的問題,一直都在家族存在著。
在赫爾左格還沒有來到日本的時候,蛇岐八家每一位族人都揹負著悲運,家族自古以來建造的黑獄裡,那些血統失控的族人被鎮壓在牢獄裡,那一道道黑漆漆的冰冷籠子裡從未空裝過。
所以他們恨所謂的神,所謂的先祖,更甚過恨赫爾左格無數倍,說到底赫爾左格就是個陰險的小人罷了,論真正的詭詐,還是那頭藏在時間盡頭的白色怪物最陰險。
那頭怪物才是真正的詭詐,無數年來,家族都未能擺脫對方的控制,至少赫爾左格的手段還都是能看得見,最後將其虐殺的時候,族人們也是非常的快樂,但當這傢伙被按在地上任由眾人施虐而發出慘叫的時候,就不是所謂的惡鬼了,因為族人們都能感受到赫爾左格恐懼的情緒,他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丑。
但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