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早膳過後,莫予言帶著瑩寶和軒寶出了門。
秦晚詞先是陪著歲歲年年,然後送滿滿團團圓圓去上課,然後親自進了廚房。
之前醃製的火腿已經經歷過四季。
之前被端上了年夜飯的飯桌,得到了家裡人的一致好評,而今天是大牢裡面的犯人統一巡街的日子。
不管莫予言如何,瑩寶和軒寶在今天之後,卻是要吃素一段時間的。
火腿止血藥簡單的烹飪,因為是吊掛發酵,油脂和鹽分是從上到下緩慢沉澱。
所以,火腿的上面部分油脂和鹽分的含量並不高,適合給湯菜增加鮮味。
而下方則是有很重的鹽分和油脂的沉積,最是適合吊湯。
火腿熬出來的湯頭色澤橙黃,滋味鮮美。
而中部的肉質瘦嫩,吃法靈活多變,直接切片,或者和豆腐,魚之類的食物一起蒸,既能提鮮,還能保持細緻的口感。
燉了湯,秦晚詞又將火腿洗淨,小火慢煮,讓表面的鹹味兒慢慢淡去,一個時辰之後撈出,去骨冷卻。
然後通心蓮子加水煮片刻,再瀝乾。
火腿連皮切成長方塊,加入碎冰糖和紹酒,再放入清水浸過表面,旺火蒸半個時辰,再次加入紹酒,碎冰糖和蒸熟的蓮子。旺火繼續蒸制半個時辰。
冰糖化成蜜汁,慢慢滲入到火腿內部,之後將蓮子和火腿盛到盤子裡,去除雜質,原汁勾芡,淋在了蒸好的火腿上。
看了下天色,秦晚詞心想,姐姐他們估計快回來了。
而莫予言,此時正拉著瑩寶和軒寶,站在一個小衚衕,這裡沒人,但是卻也是囚車的必經之路。
瑩寶大了,哪怕不那麼明白死亡到底是什麼,也知道,死了,就是再也看不見了。
她和軒寶不同,她是父母最濃情蜜意的情況下添的孩子,從小也是被當成掌上明珠寵愛到大的。
而軒寶不同,剛出生,他就沒見過真正的母親,父親疏遠他。
對於父親的概念,他本就沒那麼明顯。
他還小,不理解死亡,但是見,或者不見,在一個幼童的心裡,本就不那麼重要。
“孃親,咱們什麼時候回去?”軒寶小聲的問道。
莫予言給軒寶整理了一下頭髮:“想回去了?”
軒寶搖搖頭,看著姐姐和孃親都有些沉重的表情,他只是,被這種氣氛影響,心裡有些慌張。
瑩寶抓緊了軒寶的手:“咱們再等等。弟弟,你看清楚,每一輛經過的車。”
囚車一輛一輛的經過,圍觀的百姓還專門準備了爛菜葉等,可是等到了這個小衚衕外面的時候,只有阮明哲的身上還算是乾淨的。
他不住南寧,也沒有害到普通百姓,大家對他的恨意,也有限。
何況曾經是鎮守邊疆的戰士,百姓對於這樣的人,本就多了一層包容。
看到阮明哲所在的囚車之後,瑩寶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爹爹……”瑩寶呢喃。
莫予言沒說話,只是攥緊了兩個孩子的手。
而軒寶,哪怕對親爹印象不深,看到阮明哲,也呆住了。
小衚衕不大,阮明哲也似有所覺,扭頭,結果卻什麼都沒看見。
他淡定從容的神情瞬間變了,起身跪坐在囚車裡面,向那個小衚衕張望著,可是,依舊一無所獲。
那張望的動作保持了很久,最後才頹喪的靠在囚車的邊上,低聲笑了,笑了很久,卻慢慢落下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