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霸放低了聲音,提醒道:“驃騎將軍對你可是倚重得很。”
“我知道驃騎將軍的心意,不過,我更希望能像將軍一樣建功立業,而不是在那座城裡勾心鬥角。”法邈轉動著手裡的酒杯,臉上忽然有些落寞:“你也知道的,我父子得罪的人不少。”
魏霸沒有說話,法邈說得很坦誠,他老子法正原在益州人緣不好,只和張松是莫逆之交,後來得勢,眥睚必報,可是得罪了不少人。法正在世的時候,權勢薰天,連諸葛亮都要忍讓三分,法正死了,當然要有仇的報仇,有恨的雪恨,雖說沒人敢把法邈怎麼樣,可是他不受待見也是毋庸置疑的。
那時候,李嚴可沒伸手幫一把。要說法邈沒點想法,大概也不現實。
魏霸和法邈相處了幾天,對他有所瞭解,法邈雖然不像他父親法正那麼偏激,也沒法正那樣智謀出眾,可是他是個聰明人,卻不用懷疑。畢竟法正死的時候,他已經成年了,法正的心術他繼承得七七八八。如果能招至麾下,那當然是個人才,可是他要考慮李嚴會怎麼想。
李嚴能委託法邈來和他說那些話,當然是把法邈當成心腹。他招攬法邈,豈不是挖李嚴的牆角?而且他可不想因為和東州系走得太近讓丞相不爽。
他不認為李嚴或者東州系是丞相的對手,而且他人就是荊襄人,不可能和整個荊襄系作對。
“如果你能來,我當然虛左以待,可是我怕驃騎將軍不放你離開。”魏霸輕聲笑了起來:“伯遠,驃騎將軍對你很是看重呢。”
“只要你給我留個位置就行了。”法邈聽懂了魏霸的意思,結束了這個話題,轉而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
“也沒什麼計劃,六字方針:高築牆,廣積糧。”
“高築牆,廣積糧?”法邈品咂了一番,讚許的點了點頭:“很好,立足於守,著眼於糧,這正是陛下、丞相和驃騎將軍對將軍的期待。”
魏霸一正經的說道:“我得陛下信任,又得丞相和驃騎將軍栽培,當然要盡綿薄之力,效犬馬之勞。伯遠,請你回報陛下與驃騎將軍,他能夠體諒我的心情,不追究我擅行其事,我非常感激。接下來,驃騎將軍讓我把糧食運到哪裡,我便運到哪裡,北上西行,絕無二話。我說過,如果驃騎將軍回京主持督運之務,我肯定會全力支援的。”
法邈無聲的笑了笑,意味深長的看了魏霸一眼,沉吟了片刻:“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起程回成都。”
“明天?”魏霸有些驚訝的說道:“明天就走,是不是太急了?我還想請你去看看武陵學堂呢。”他笑了起來:“這多少也是我的一項政績不是。”
法邈哈哈大笑:“行了,將軍的政績,我已經看得足夠多了,回報陛下和驃騎將軍,他們一定會很滿意。武陵學堂不看也罷,來夫子肯定會上書為將軍請功的。我還是趕緊回去,讓陛下和驃騎將軍放心,有了將軍的支援,他們肩上的擔子總算輕了一些啊。”
“慚愧慚愧。”魏霸惋惜的說道:“那就只能等下次你來,再與你暢談了。唉,這新年過得真是忙啊,連送送你的時間都沒有。伯遠,我準備了一點薄禮,還請你幫我帶給陛下和驃騎將軍,明天我讓伯達去送你,我就不去了,還請你海涵。”
“將軍治軍要緊,不要著意我。”法邈笑笑,頓了頓,又道:“將軍的禮物夠實在,我就很滿意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領神會的笑了。法正也是當年受重賜的一個,雖然這些年因為生活所迫,花了不少錢,家裡的積蓄還有一些。法邈這次來,也是想從交州商道上分一杯羹,免得坐吃山空。魏霸當然爽快的答應了,以借貸的形式把法正手中的閒錢全部接了過來,給了法邈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回報利率,法邈當然心滿意足。要不然,有些話他也不會說得那麼透徹。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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