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憋不住,急急忙忙的和劉叔來到化妝間,可還沒有來到門口,就被黃琦給堵住了。
“你小子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好好在焚化間待著的嗎?這些事情不是你新人能來看的,看了反而會心裡有陰影,快回去待著。”黃琦看著我呵斥道。
“其他人我不管,但婷姐出事了,我一定要來看一看。”我有些微微冒汗,探著腦袋就想往化妝間裡看去。
黃琦凝重的看了我一眼,遲疑了一下,說:“隨便你,那就進來幫忙吧,我們這裡正好需要人手,但是看到什麼都不要慌。”
我連忙點頭說好。
這時裡面忽然傳來焦急的聲音,是李棟英,他壓低聲音怒吼,“偉哥呢!黃琦你打電話給偉哥,偉哥那邊還沒有接嗎!”
“聯絡不上。”黃琦連忙說。
這時,開靈車的劉叔在旁邊說,“偉哥還在外地,今早偉哥就和我說了,他有事情出去了,讓我自己開車,結果一上來就出了這種事情!”
李棟英里面傳來憤怒的咆哮。
“草泥馬的,你個王八蛋早就知道你靠不住,就知道害人!你把人送來的時候,幹嘛不說清楚!本來就不好處理,死得怨氣這麼重,你還特麼的撞車了!”
“我的錯,我的錯!我以為會沒事的......”
劉叔嚅囁著慘白的嘴唇,站在原地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光,臉紅得腫了起來,都快滲出血了。
偉哥是整個殯儀館的頂樑柱,幾乎每一次出事都基本上是找他擺平,可是現在他才不在一天,就出了這種事情。
“靠!你以為沒事!還你以為!?”
尖銳的聲音傳來。
一箇中年女人氣沖沖的躥了出來,狠狠又甩了他一巴掌,打得劉叔蹭蹭退了兩步,激動得臉都變色,“你個王八蛋,你在害人你知道嗎!!”
劉叔被扇得臉紅,哆哆嗦嗦的沒有敢說話,怯懦的站在一旁。
我知道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是婷姐在化妝間的同事,我平日裡叫鄧姐,也是一個宿舍的室友,那天晚上借煙我有過一面之緣。她現在憤怒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不是婷姐給化妝,現在就要輪到她的身上了,她又如何不氣?
我探著腦袋往裡面看去。
化妝間裡,婷姐像是僵硬的石像一般,腦袋和床上的女屍腦袋緊緊貼在一切,本來連結在兩人脖子上的紅繩已經斷開。
她與女屍臉幾乎貼在一起,卻根本不敢動一下,強行保持著這個姿勢,嘴唇煞白,在有一句話沒一句的和女屍說話,卻冒著一滴一滴冷汗從臉頰上落下。
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在和女屍聊天。
焚化間有焚化間的規矩。
而我這紅繩,則是化妝間的規矩。
她們每次給人化妝,都要類似髮廊給人洗頭的位置坐在人的頭頂上,拿根紅線繩繫個圈,把死人頭和自己的腦袋全部套在圈裡。
這期間,紅線繩不可脫落。
並且一邊化妝,一邊要嘴裡唸叨著說話,不可以出現冷場,化妝要熱熱鬧鬧的和對方聊天。
畢竟一個陽間的給一個陰間的化妝,在道理上是說不過去的,紅線繩就是一個拉通兩界的路,這個時候活人和死人的頭連在一起,這是紐帶,免得和死人換了位置,死人起來,活人躺下。
繩忽然斷掉,已經是大忌,這其中意味著什麼已經不言而喻。
而現在給女屍化妝的婷姐,從開始斷掉就保持著這個姿勢,渾身冒著冷汗,假裝繩沒斷,仍舊在和那具女屍假裝平靜的聊天。但是也估計這樣的姿勢堅持不了多久。
“這真的麻煩了!”
我明白了事情經過,也和其他員工一樣嚇得直冒汗,“現在已經是天黑了,七點多,本身就陰氣重,紅繩斷掉婷姐就沒有了保護....”
我現在心裡也有些罵著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