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木雕,一般人肯定覺得很簡單。不就是拿工具在木頭上刨、戳、削、鑽,最後形成人物花鳥蟲魚圖案嘛,只要隨便練習一下就行了,絕對不會很難。實際上這是想當然而已,所謂的知易行難,就是這個道理了。
其實木雕的藝術,就是將平面的圖畫,一刀一刀的在木料上雕刻出立體形態,不但需要高超的書畫功底,還需要精湛的雕刻技藝,比書畫的難度更大。
一塊木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雕刻成品,由於是在一塊整木上雕刻,萬一刻壞了一處,就很難修補,作品將整體報廢,前功盡棄。
所謂慢工出細活,如果木雕面積增大一點、內容複雜一點,那麼創作難度和創作時間就要增大很多,再加上木料大小的限制,創作一件大型木雕作品的工藝水平和製作成本都是非常高的。
另外就是,古代的木雕大師大多都是祖傳手藝,需要從小開始練習,積累幾十年的經驗功底才能創作出精品來。而且由於雕刻的不易,要是身家不夠豐厚的人,也請不動木雕大師出手雕刻東西。
那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一件精美的木雕在古代也算是身份地位及財富的象徵。
眼前這塊木雕就是這樣,體積不小,而且是用樹根雕刻。眾所周知,由於樹根的堅韌和堅硬程度,註定與其他枝幹相比,更加不容易雕刻。想要把樹根雕得精緻美觀,那麼相對來說就要付出更多的心血和精力。
十分明顯。這塊木雕就是屬於精品的範疇。雕刻手法十分嫻熟,尤其是人物衣飾與五官表情的處理,那簡直就是細緻入微。
賀知章醉酒之後兩眼朦朧,搖搖欲墜的神態;汝陽王醉得呼呼大睡,卻依然抱著酒缸;蘇晉手上捧著酒杯與旁人聊天,身前還擱著一卷佛經;李白好像已經喝足了,正提著毛筆準備書寫流芳百世的詩文華章……
八個人有八種不同的形態,而且每個人之間看似獨立,卻都有互動。構成了一個整體。一個眾友相聚,大家開懷暢飲,談笑風生的場景。人的形態可以雕刻出來,但是其中神態的把握,那就是十分考驗功力的事情了。
反正王觀仔細打量每個人。立即感覺每個人的神態,不管是從哪個角度看,都是那麼切合實際,而且相互聯絡起來觀看,更是顯得十分的和諧。
“絕對產大師級的手藝。”仔細觀賞之後,王觀讚歎不已,同時也有幾分遲疑:“不過。這好像不是潮州木雕吧。”
也難怪王觀這樣推測,畢竟木雕精緻是精緻了,不過可能是經過了漫長歲月的洗禮,表面泛出滄桑古拙氣息。從木雕人物身上殘存的顏料來看。這東西一開始的時候,應該是彩繪木雕,只是時間久了,色彩斑駁剝落。最終自然淡化,充滿了古樸的味道。
彩繪是有別於潮州金漆木雕的裝飾手法。所以王觀才會感覺有些奇怪。
“我什麼時候說這是潮州木雕了。”與此同時,方明升搖頭笑道:“就算是身在潮州,但是木雕也未必就是潮州木雕啊。”
“也是,我先入為主了。”王觀笑了笑,大方承認自己的的錯誤。
“沒事,東西到手之時,我也有這樣的誤會。畢竟在潮州木雕之中,還有一門五彩裝金的手法,也和這個木雕一樣,屬於彩繪木雕……”
在這裡也要提一下,儘管習慣上稱潮州木雕為金漆木雕,實際上潮州木雕的表現形式也不少。有全貼金的金漆木雕,有五彩描金的彩雕,也有清一色髹紅(或黑)的漆雕,更有保持原木紋理的素雕,只不過其中以金漆木雕最為出名而已。
“只是後來,我拿去向曾老請教,他老人卻說這不是潮州木雕。”
說話之間,方明升笑道:“話又說回來,難道你也看不出這是什麼木雕嗎?”
“我就知道這是根雕,至於是什麼流派的,那就不好說了。”王觀坦誠道:“畢竟中國的木雕流派太多,除了傳統的幾大流派以外,幾乎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工藝傳統,除非風格十分明顯,不然還真不好判斷。”
“沒錯。”方明升深以為然:“所以曾老也說過,不要追求什麼流派,只要知道這是彩繪木雕,而且手藝非常精湛就好。”
儘管中國木雕門類品種繁多,但彩繪木雕肯定是屬於其中的佼佼者。不管是什麼流派,只要在雕刻好的物件上塗上彩料,那麼就可以稱為彩繪木雕。
與其他木雕手法有所不同的是,彩繪木雕的最大特點是在於一個繪字。在人和物的雕件上進行繪畫創作,細膩地刻畫出人和物的外表神態、內心世界和細枝末節。這種工藝與搪瓷泥人、唐三彩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
當然,或者對於中國的藝術形式來說,根本沒有所謂的壁壘存在。只要有這一門技術,那麼就很快橫向鋪展開來,迅速成為流行風尚,然後各行各業都積極汲取養分,化為己用,所以才造成了中國藝術形式百花齊放的情況。
為什麼經常說觸類旁通,就是基於這個理由了。
“曾老還說什麼了?”
這個時候,王觀饒有興趣問道:“比如說木雕的來歷,或者時代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