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人義憤填膺:“中國人要為他們的蠻橫和愚昧付出代價,葡萄牙人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不僅葡萄牙王國肯定要討還公道,我們西班牙王國也要為他們說話。”
法國人啊啊應和:“是的,要討還公道……”
葡萄牙人更是淚光盈動:“我們的同胞正在受苦!他們被勒令不得再以自決的方式,處置他們的家務事,這是多麼荒唐的事情!以前為他們服務的那些中國僕役,卻翻身成了主人,像對待奴隸一般地對待他們。”
不列顛人掏鼻孔:“奴隸啊,真可怕……”
義大利人更是激動:“我剛聽送來這份協議的牙人說,中國人還向教會遞交了最後通牒,要禁絕主的福音在中國傳播,這是對我主的褻瀆!教宗應該組織一場聖戰!將這些異教徒全綁在火刑柱上!”
西班牙將話題推進到實務層面:“我們在亞洲傳播主的福音,種植文明的種子。一兩百年來,已經形成了歷史慣例。這位南中國皇帝氣血方剛,悍然推翻這樣的傳統,這是對文明的踐踏!再放任下去,當年鄭一官統治南洋的血腥秩序又要回來了,我們不能讓歷史開倒車!”
不列顛人託著下巴,意興闌珊地道:“是啊,秩序……”
另一個帶著低地語口音的人附和道:“南中國皇帝派他的艦隊佔了崑崙島,還在湄公河下游大規模開墾田地,雖然套著一層南洋公司的皮,可這位皇帝統治南洋的企圖已經無比明顯!我們歐洲人如果不聯合起來,南洋早晚將不再是我們的南洋!”
或許是這話說得太直白,或許這人的屬國太敏感,艙裡頓時沉寂下來。
那個人卻沒自覺,繼續說著:“那位君主手下的海軍還太羸弱!最大的戰艦都沒超過我們歐洲人護衛艦級別,咱們腳下這種戰船也不過二三十條,至於那種……囧克(junk)船,雖然多,也跑得快,可上面載著的小炮連我們的大號商船都打不穿。”
他越說越興奮:“只要諸位將眼前所見如實上報給總督和公司,讓他們明白,母國如果不運用必要的力量,那麼南洋這條關係著國家命運的命脈,就要被愚昧而蠻橫的強盜所霸佔。哪怕只是出動一支只有四級戰列艦的分艦隊,南洋的秩序就要回歸到正常的軌道上來!”
眾人面面相覷,那個不列顛人呼呼笑了,此人右手只有九根手指,正是不列顛東印度公司駐中國的特派觀察員波普爾船長。
波普爾船長開心地道:“荷蘭人,你們的艦隊派來了嗎?我沒記錯的話,之前你們東印度公司的武裝商船隊跟清國聯手,結果在古雷海面被打得大敗,現在不急著去談判贖回船長船員的事,還想鼓動其他人幫著你們荷蘭人在中國謀取利益?”
那荷蘭人惱怒地道:“這裡是亞洲,不是歐洲,我們必須拋開歐洲的恩怨,團結一體,共同對付這個龐大而傲慢的愚昧巨人,我們必須要教會他們,什麼是文明!”
波普爾船長繼續笑道:“文明?跟佔著自己國土的外國人進行談判,而不是直接驅趕,這不就是文明?這份協議,還有《宗教令》,難道不是文明?”
其他人都翻白眼,不列顛佬跟羅馬勢若水火,同時不列顛東印度公司只在印度紮根,在南洋就只有亞齊等幾個小據點,對葡萄牙、西班牙和荷蘭等“前輩”很是不爽,他們怎麼可能跟著荷蘭人攪和這趟渾水?見他們越是倒黴,不列顛人越是開心。
法國人插嘴道:“沒錯,你們都忽略了一件事。中國,至少是南中國的主人已經換了。他跟以往的中國皇燕京不同,他可是商人出身。如果還把他的國家,當作是以前那個驕傲得連‘貿易’都要說成是‘朝貢’的古老國家,那可是犯了大錯。”
波普爾船長跟那個想必也身兼觀察員之責的法國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一笑,英法有仇,但是法國跟荷蘭也有仇。幾十年前,荷蘭人替代西班牙人主導了中國貿易,法國人雖然和荷蘭人聯手,也分到了份額,卻傷害到了法國人自詡為歐洲之主的驕傲。
艙裡頓時嗡嗡議論不止,話題轉向該怎麼把握南中國皇帝的對外政策,促請自己的上司乃至母國調整對中國的貿易政策。不列顛佬和法國佬的話雖然有些偏頗,但有一點卻是大家的共識。南中國的新皇帝,做事都是法令為先,這一點跟他們歐洲人沒什麼差別。
正吵鬧間,那位自稱是樞密院主事的綠袍官員進來了,跟著進來的就是艦隊司令。
“這裡有荷蘭人!?”
那位官員掃視著艙裡,然後在其他人的目光引領中,盯住了正一臉無辜的荷蘭“商人”。
年輕的艦隊司令揮手一指,士兵們一擁而上,將這個荷蘭人綁了起來。
樞密院的官員用拉丁語嚴肅地道:“荷蘭人勾結清國,與我中國為敵,皇帝陛下已經發布了對荷蘭的宣戰令!所有在中國境內,沒有外交身份的荷蘭人,都將視為間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