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就找人問個明白,這是對的,以後也得這樣,你們在這鵝塘衝算個人物,可外面的世界大的很,有能耐者數百萬計。
我今天就給你們講講這機槍的側射火力”。
幾人乘著還沒有開戰便圍攏過來。何璋玲就坐在地下,從隨身小包地找出紙筆就開始講解:
機槍為什麼要側射?道理是這樣,你看有倆排人在你面前,你從正面開槍,最多一槍打倒倆個人。
從側開槍,就會一槍打到三四個,五六個也有可能,機槍側射道理就是加大殺傷面積。
當初修建何家堡時就考慮了機槍的側射,你們跟我來”。
何璋玲領著眾人隨便進入一個機槍堡壘,指著剛不久掏弄出來的下斜視射擊洞口說道:
“每個機槍堡壘都有這樣的預先佈置,只是東西方向開口都是相對的,等下射擊時,告訴弟兄們,儘量別射那些著裝的省防軍,倘若他們自己找死,也都別客氣就是”。
對於幾人的疑問,何璋玲沒有多做解釋。
炮彈毫無徵兆地落下,他們對何家堡的總攻擊開始了。
在錢糧餉以及那些厚厚的賞錢誘惑下,在八挺馬克沁毫不吝惜子彈的瘋狂射擊下,一波又一波地鄉勇隨著抬雲梯的鄉勇,衝向那似乎搖搖欲墜的何家堡。
望雲亭在望遠鏡呢觀察到,與城牆距離三百米時,牆上有人冒出頭,那白布裹住頭部受傷部位的暗紅色印跡清晰可見。
一,二,…五…五十,一百多人在不成形狀的剁口處彎腰站定,那不斷伸出的腦袋,那張開嘴大聲呼喚的猙獰表情,望雲亭心裡很是震撼,他不由得想起了疆區平亂,甲午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兩百米,城牆上有零星的槍聲想起
一百五十米,雜亂無章地想起了一陣槍聲
衝鋒向前地某些倒黴蛋被城牆上射出的子彈擊中,倒地哀嚎。望雲亭心中一緊。
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前幾次攻城時沒有太在意,他用望遠鏡仔細地從上到下地觀察,當視線集中在城牆的突出部分時,他雙眼猛地一睜,頓覺不妙。
不死心地,懷著僥倖心理,又朝另外七八處望去,洞口內那黑黝黝的機槍槍口,望雲亭無意識地放下望遠鏡,閉上雙眼嘴角抽搐。
一旁同時觀看的侍從參謀人員紛紛驚叫出聲。有的大喊撤退,有的心急火燎地上前詢問望帥,望雲亭口中喃喃著: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突然而至的十餘挺重機槍聲,那噴吐出的長長火焰,似乎攜雷霆萬鈞之力,一碰即倒,一挨即傷。
中彈者身體上那嬰兒拳頭大小的傷口,讓旁邊正衝鋒之人臉色蒼白裹足不前。
&n08,以槍口對準西南,東南方向。
自正南方攻擊而來的省防軍,鄉紳富戶家丁以及混雜在其中的匪眾,被連續不斷地子彈擊的血肉模糊,人群是一片片倒下,慘叫哀嚎聲不斷響起。
經歷過戰爭洗禮的省防軍,見此情形,在各自連排長的號令催促下,混亂而驚慌地撤出攻擊陣地。
那些沒有經歷過此種場景的家丁以及匪眾,被滿地碎肉,遍地屍骸的場景,嚇得呆立當場,隨之被接重而來的子彈所撕裂。
有些心思活絡的人,當即爬服在地一動。與此同時,城牆上面一排排槍聲響起,雜亂而有序,預備,射擊的聲音此起彼伏。
何家堡上機槍堡壘中,十多人伺候著一挺機槍,一晚上突擊訓練,就別指望什麼精準度了,地上散落著十七八個子彈箱,眼睛發紅嘴巴哆嗦的楊帆,正要裝彈,被何璋玲派出的傳令隊員給阻止。
槍聲漸漸停歇,何家堡牆上的眾人也不好過,嘔吐,全身發抖者不計其數。
誰也沒有見過這如地獄般的場景,要不是何璋玲緊急叫停,他們還會如木偶般機械地聽從號令開槍射擊。
八日晚,已經撤退到郵亭鎮上的望雲亭,接到一封信,署名:鵝塘衝何家堡,若凡敬上。
望雲亭接過信箋,拆開後,一字一句地閱讀著,當晚,零陵鎮守使望雲亭在郵亭鎮上的臨時住所內,來回走動,燈光亮了一夜。
民國四年,九月初九,重陽節,郵亭鎮西南五公里處鳳嶺。
說是嶺,那是郵亭人的習慣性叫法,不是郵亭最高峰,卻是郵亭能見度最好的山坡,海拔68米,若是晴天,若是晴天登高望遠,方圓十里一覽無遺。
原本山上有一尼姑庵,後來不知是什麼緣由被廢棄。何璋玲帶著昨天來何家堡的龔雪琴,克倫斯兩人,在此等候望雲亭,就此次事件做個了斷。
他倆在何璋玲走後就到了零陵西城附近的天主教堂,第二天刻意地去打聽關於何家堡的事情,不久便從一位警署職員口中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
克倫斯本想等事情平息後,由何璋玲遣人運送船上的貨物,可熬不過龔雪琴的死常爛打,最後在同帶隊的喬治中尉協商下,才最後決定三天後取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