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持續響了二個時辰,期間還包括幾陣爆炸聲。不斷有人來稟告,終於,一名黑色制服的人,跑到師爺跟前,大聲道:
“稟師爺,祝家莊一家三十六口皆已浮誅,解救女子126人,搜出黃金白銀光洋總計110餘萬兩,另有糧食二萬石!……“
“進入莊內的兄弟,情況如何”
還沒有說完就被趕來的何璋玲打斷,那人望著何璋玲,卻被一旁的師爺用腳踢了下,那人這才回道:
“傷者沒有統計,死者一百八十有五。祝家家丁除六十人在攻擊中死亡外,其餘都繳械投降”。
何璋玲唉嘆了會就朝祝家莊內行去。
民國元年九月二十七日下午,一封告急文書500里加急送往桂林廣西都督府,書曰:
“民國元年九月二十六日晚,潯州府南郊祝理順,糾集匪民八百餘人槍,打出前清偽龍旗,自認大清兩廣總督事,陰謀推翻共和。潯州府長範雲梯………………,
內附十年以來諸般不法事,以及二十萬兩見付即兌的收繳銀票。
這幾日的桂平城格外熱鬧,祝半城因為顛覆共和而被道尹大人聯合鄉紳富戶以及團練給絞殺了。
其名下近四千畝土地,按,受害人人均5畝給予賠付。其眾多店鋪商行全部發買,其所得款項用於全府道路教育事業”。
對於祝半城發癲似的,竟然去高什麼復辟的把戲,不知內情的底層民眾只是把此事當成了笑話在提,但凡略有身份的以及祝家莊附近的人,可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在人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回到家裡嘴巴可笑歪了。死的好,讓你祝某人囂張跋扈,草菅人命吧,這下好了,死翹翹了。沒有點炮仗以示慶祝,那是看在
再熱鬧的事情也得有降溫的時候,而對於範雲梯來說,名利雙收對於他這個上任不到二月的潯州府長來說,可不僅僅是這四個字可以概括的。
上半年還是儋州知府的他,因為範雲梯率五營兵勇,抵抗過革命黨人對瓊崖道府城攻擊而逃遁,今年六月被任命為潯州府長。
來桂平不到二月,接受到的告狀文書堆滿了案輯,無奈地是他既不能捉拿祝理順以正國法,又不能對滿懷期待的鄉紳民眾有什麼承諾。
手下都是外來戶,本地情況都還沒有摸清,想做出一番事業,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是勢力不夠。
心裡那個憋屈勁那就別提了。同福客棧的富倫掌櫃找到他時,他略做考慮就欣欣然化妝前去。對幕後策劃整個事件的那個小不點,很是刮目相看
事後的幾次詳談後,一系列事關民生的政令透過潯州府長府發出:
修路,辦學,興商路。
親赴五平裡,與幾位頗有威望的瑤寨首領進行面對面的協商,清理潯州府以往冤案等等。
隨著以杜舉人為受的本地勢力的投靠,範雲梯對整個潯州府的治理,愈發顯得遊刃有餘得心應手了。
王默被提升為潯州警署的一位科長,姚念昌及其寨眾都有了正式的民籍。
而富倫的同福客棧,也一舉而成整個潯州數一數二的大客棧,在何璋玲有意無意地談話裡,富倫把同福客棧更名為同福大酒店,一番閉門裝修整理過後。
耳目一新,讓人刮目相看的同福大酒店新鮮出爐,一時間門庭若市,生意興隆,熱鬧非凡。
何璋玲依舊到處找尋師母兩人的蹤跡,早出晚歸。得益於範雲梯和本地鄉紳的鼎力相助,尋人啟事貼滿了整個潯州道,乃至隔壁州縣都有帖張。
也許是時間太過久遠,始終沒有師母兩人的訊息。王默爺爺的弟弟倒是在何璋玲幾次拜訪後,說出了埋藏在心底的痛苦回憶:
他也是莫家寨的,與師傅同齡。小時後一起玩過泥巴,後來也跟隨了太平軍。因為永安血戰,突圍時與主力失散,心驚膽戰的他和一些不願再見血的鄉人,一路晝伏夜出地逃回桂平。
家是不能回了,一路顛沛流離地到了王家村,從此在此地隱姓埋名地過了這許多年,他實在不願意提起當年的血雨腥風。
老淚縱橫的王默爺爺告訴何璋玲,搞不清他師母去向何處,那個時候太過混亂,能逃到哪裡誰也不知道。也許早已經做了清軍和團練的刀下亡魂,也許還在某個犄角旮旯裡苟延長喘!
民國元年十月八日,潯州府北定關前,何璋玲揮別送行的姚念昌,王默,富倫等人,留下五千兩銀票交由王默重修莫家寨後,一人雙騎朝來時的路,策馬狂奔!
範雲梯站立在城樓,遙望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語。只是何璋玲不知道的是,無意中攪起的風雲卻改變了範雲梯以及許多人的歷史軌跡,時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