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才知道,是同村人莫白等三人,城破後,在王府做最後的抗爭後,面對蜂蛹而來帶著復仇兇狠眼神的團丁,湘軍。
幾位大腿受傷的王府禁衛,等莫白三人,護送自己下了早已挖好的地道,就看著衝進最後防線的那些兵丁,瘋狂地大笑著扔下火把……
隨著一連串的呲呲聲,向西洋人秘密購買,早已預埋好了的近五十噸火藥被引爆,帶走的,不僅僅是數百條人命,也抹去了那些我們這類人,存在過的痕跡。”
了塵說著說著,淚水,就不知不溼潤了眼眶。戎馬生涯幾十載,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說出了最大的秘密。
看著這位年紀雖小,卻很有靈性的徒弟,熟練地為自己擦拭眼眶,了塵望著他,繼續說道:
“之後的歲月,就是無休止的逃亡。從金陵到江浙,一直到龍虎山附近才安穩下來。
莫白幾人心有不甘,卻早已做不了良民,乾脆地落草為寇做起來山大王。
而我,卻因府城十幾萬人的死,心生愧疚。從而選擇在龍虎山修道。
數十年來,莫白多次邀請入夥都被我給回絕了。莫白也知道我的為人,遂不在強求。
只是要求我隔三差五地上山小聚,我答應了。知我的,我知的人不多了。
前段時間幾人病重臥床不起,我去看他們,他們想讓我回家鄉看看,興許走散的家人早已回去定居了,我應承下來。
落葉終歸要歸根,我也想家人了。於是便重新沿著當年來時的路走,在郴州道舊傷復發,硬撐著到了瀟湘府,之後就不得不修養。唉,…”
嘆息後指著床地下說道:
“下面有個包裹,是為師皈依道家後,對醫術和武技的一些心得,也有這些年來收集的武學醫學典藏,都留給你吧!”
何璋玲這個時候很低落。哽咽著依照師傅吩咐,從床底下拿起包袱在床邊的桌上小心翼翼地開啟。
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三十多本本線裝手寫本,六錠五兩重的銀錠,一些衣物,還有些散碎銀子和幾十枚銅錢。
何璋玲雙手拿起線裝書送到了塵手裡。了塵撫摸著有些泛黃的書本,眼睛不由得變得模糊。
曾幾何時,他從鄉民眼中的二流子,一遇風雲,便成揮師數萬的天國王爺,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時也命也!
何璋玲深情地望著了塵,他的一生,折射的,卻是那個風起雲湧的大時代。
有人從匹夫一躍而成虎踞一方的豪傑,也有人因這個混亂血腥的時代而丟到性命…
了塵的眼神有些恍惚,何璋玲知道時間不多了。他對了塵說道:
“師傅,家鄉還有親人嗎?”。了塵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喚,呆滯了片刻,對著何璋玲道:
“他們,在永安突圍時,與我失散了。屁股了後面,有我烙印上去的莫字,這些年來苦苦尋找,杳無音………”
也許是油盡燈枯了,說完以後,手緩緩地下垂………
宣*三年八月八日,了塵道長在鵝塘衝何家村後山一間茅屋內,結束了他波浪壯闊的一生。
何璋玲也逐漸從哀傷中恢復過來,日子還得過不是。
了塵的墓就在後山茅屋的旁邊,地契早已送到何父手中,這是了塵他自己的選擇。
本來要給錢給何楚松的,何楚松堅決不受。何璋玲一個人從此就住在了茅屋內。
何父蔣氏極力反對都沒有用,拉扯強揍都沒效,何父氣急敗壞地真踢,小傢伙沒事,他的腳卻腫了!
無他,被動式能量防護自動開啟。
吵鬧了好幾天的何家村,終於沉靜下來。而何璋玲,白天在家,晚上卻要獨自回後山!
作為父母何選軍與蔣氏,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了。
而對於大傢伙對自己能力的疑問,何璋玲的解釋是:
“師傅臨死之前把畢生所學以及全部內力傳授給了自己”。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山村依舊寧靜,可外面變得愈發動盪。
瀟湘府也發生了請願活動,由此引發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府衙被圍,衙役捕快,巡防營被知府大人緊急調入府城鎮壓維穩。
失去了巡防營的武裝壓制,各鎮各村周邊的土匪綠林就如同猛虎般,撲向早已踩好點的鄉紳富戶。一時間,告急文書雪片般飛往府衙。
犄角旮旯裡的何家村也受影響,村口,已經出現過幾波不明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