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掉嘴裡的牙膏沫,蹬著人字拖小跑過來,一把就扛起了轎頭,衝柳白嬉笑道:“老爺子,雖然這次我們僥倖活下來了,但不亞於死了一次啊,而且有一個夥計是真的死了!你答應我們的酬金,可不能少給。”
“張兄弟放心!”柳白感激的拱起拳頭:“這次把你們捲入險境,老夫愧疚難當。每人八十萬酬金,如數奉上!那位不幸遇難的小兄弟,他的家庭,老夫一定會照顧到底,也會給他們單獨賠償的。只求你們能諒解……”
老八點點頭:“既然你有這份誠意,老八倘若泉下有知,想必也會理解的,說到底,誰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唉……”
柳依然蹙眉道:“不是說八抬大轎嗎,這還差著七個呢。”
“我們來!”
雜物間的難民紛紛湧了出來。
“昨天晚上,我們已經瞭解過你們的事了。”
“多虧你們救了俺,不然哪還見得到太陽啊,恐怕已經被栽進土裡做化肥了。”
“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請一定讓我們幫忙!”
眾人幾乎是爭先恐後的,把轎子抬了起來。
沒搶到的,都自主站到兩遍,做送親隊伍。
“算你們還有點良心。”柳依然笑道:“好吧,那就起轎吧!”
轎子抬起來,筆直送往河中央那座吊橋。
快要走到時,我突然揚起手:“等一下!”
“你又搗什麼亂!?”柳依然嗔怒。
我看都不看他一眼,顧自抽出銅錢劍,道:“這江對岸,今天有人要送喪,不信你們可以問李大娘。”
“紅喜白喪,加之這方風水很特殊,就構成了風水上很可怕的紅白衝煞。我得先做場法事,化解一下。”
父女倆驚疑不定,立馬去找李大娘求證。
最後臉色複雜的走了回來:“很難辦嗎?”
我淡淡道:“先試試再說吧。”
我拖著劍走到江邊,先裝模作樣的舞了幾下,然後從懷裡掏出個預先疊好的紙船。
偷偷把那些八字燒成的符灰,載進船裡,然後就放了下去。
我催動法力,使得紙船徐徐瞟向對岸。
遊過中央後,船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最後直接飛進了老林裡。
是被袁家那些鬼魂收去了!
我得給它們點時間去葬符灰,便繼續舞劍。
可能是太害怕了吧,花轎裡傳出林夢瑤的啜泣聲。
我心裡一陣揪疼。
那個惠紅舟眼神複雜的看著轎子,突然走到了柳白身邊。
“我聽說,林姑娘不是真正的新娘子,是頂替的?”
柳白滄桑的點點頭,嘆息道:“真正的新娘子,是我那第十三個孩子,可是送十二過江時,十三目睹了她姐姐絕望自殘的一幕,孩子太害怕、太委屈了,深知這就是自己以後的下場,就逃走了,自此沓無音訊……”
惠紅舟眼神複雜的沉默了片刻,問道:“那您恨她嗎?”
“恨?我有什麼資格恨?”柳白老眼溼澀,滿是哀傷與自責:“我這爹當的,比誰都不如。白髮人送黑髮人,什麼都保護不了,不僅如此,還要親手送自己的女兒去死……唉,要不是事關整個家族的興亡,不能讓前面那四十八個女眷白白犧牲,我真想一頭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