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媒體記者不約而同的將鏡頭偏移,演播室的主播和嘉賓也是不約而同的嘮起了閒篇,等滾滾洪流重新開始流淌,不過幾分鐘,染血的路段就看不出什麼呢。
歌照唱,舞照跳,讓那位嘉賓感動流淚的「黃金時代的氣息」又回來了。
「僅僅幾個月,我們就從無到有的建設了一座城市!」
「準確來說,應該是98天康利先生。」
「是啊,98天,我彷彿又回到了遍地都在建摩天高樓的那段歲月,那個時期的美利堅是無與倫比的,是領先與這顆星球的,那個時候的我們是名副其實的天選之國,上帝鍾愛這片土地。」
「可惜,後來嬉皮士文化摧毀了一代人的精神,腐化和墮落讓我們墜入泥潭……」
「好了,康利先生,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我很高興,真的,無法形容的高興……」
「大家都很高興……下面進一段廣告,後面還有更精彩的內容,別走開。」
電視上的遺老遺少大發感概,坐在房車上的安德森卻嗤之以鼻,他將電視關上,拉開副駕駛的窗簾,看了看緩慢到極點的前景速度,打了個哈欠,對高價僱來的司機說要去睡一會。
司機帶著個耳機比劃了個手勢,示意他隨意。
「嗨嗨,你們猜猜我剛剛聽到了什麼,一個老白男在電視上大發感概懷念什麼黃金時代,他們的黃金時代?」
這哥們是個黑人。
「我猜他們的黃金時代永遠都無法回來了對嗎?」
頻道內的黑哥們一陣鬼哭狼嚎,對所謂的黃金時代大加嘲諷。
安德森自然聽不到這些,他躺在床上望著車頂怎麼也睡不著。
車上又不能上線,該死的,一出市區就沒了網路訊號,雖說不用網路訊號也能登陸,但遊客頭盔可不具備這樣的功能。
已經18個小時沒上線的安德森渾身難受,到處都瀰漫的尾氣和發動機的顫動聲,讓他頭疼欲裂。
該死!
他只好爬起來,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拎著酒瓶端著酒杯爬上了車頂。
車頂搭了個平臺,四周用柵欄固定,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和包裹中清理出一片空地,放下一張小桌子、小椅子。
一杯一杯的喝著酒,直到天色漸黑。
到了晚上,行進的速度反而快了一些,鬧騰了一天的人們也累了,紛紛回到車內,不是忙著晚餐,就是在休息。
車燈將黑夜照射的燈火通明,場面比白天還要狀況,公路上全都是遷徙的車輛,頭頂各種用途的直升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安德森的頭頂掠過。
世紀大遷徙!
米國,歐洲的各國媒體都在聚焦這一盛事,還腆著臉說什麼奇蹟……法克,腔調讓人噁心,好像沒人記得自己是被強迫這件事,嚴重違背了自由、民主的普世價值,好像他們都是心甘情願的——一開始就是。
一開始絕對不是。
但讓安德森沮喪的是,這種情況正在快速發生。
也許一開始是不情願的,被各種逼迫,但這個時候,大多數人已經忘記了,被鋪天蓋地的身影「洗腦」,被這火爆的氛圍感染,忘記了這是在背井離鄉的事實。
算了,算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黑暗,有時候過於較真,純粹是跟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