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聞心中如驚雷乍現般想起了這兩個詞,全然沒料到駱家會和那門可怕的武功沾上關係,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駱家恐怕又是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會引發出多少的禍端。
隨著兩名演員的就位,金盆洗手大會也終於能按流程繼續下去了,針對著駱元通的問題紛紛提出來,少數人終於說起了些江湖中傳聞、武林間的舊事,想借此機會讓東道主解釋一二。
不過這些人中,更多的還是藉此機會表達敬仰與感激,都是某年某月仗義疏財、橫刀相救,又或者是說和解鬥、主持公道,算是給足了東道主的面子。
在這個過程中,駱元通開口言辭輕重不一,唯獨不變的是必定先說一遍對方的名號事蹟,再回想一番當初相識的故事,顯然樂此不疲,像極了某些瀕臨退休的老領導。
江聞正在神色陰晴不定,袁紫衣卻仍在一旁仍舊生著悶氣,略帶揣摩地說道:“誇誇其談,也不知駱家剛才的冷遇,是不是看不起我沒有名號?”
江聞有些無奈地說道:“駱老英雄也是江湖前輩了,怎麼會是這樣的勢利眼?話說袁姑娘你還是少開口,省得酸味飄出來。”
袁紫衣瞪了他一眼。
不過江聞也想起來了,駱元通剛才好像也沒理會自己,難不成真的是看不起無名小卒?沒有名號就當沒看見,天底下真會有這麼無聊的人嗎?
高香終於堪堪燃盡,化為了一地的灰末。在這個過程中,江聞很默契地也和周隆一起裝起鵪鶉,反正他和駱元通素昧平生、無冤無仇,沒必要整什麼花活吸引火力,只要老老實實等到結束就好了。
“今日諸位暢所欲言,我也言無不盡,塵年往事歷歷在目,恨不能再少年一會,再在這江湖上叱吒風雲一回。但千日之遊終有一別,今日駱某金盆洗手的主意已定……”
駱元通向老友一一作別,臉上也是數不盡的唏噓感慨,卻已經堅決地命弟子端上了金盆。
“今日金盆洗手之後,我將傳刀於獨女,此後江湖種種便與駱某無關,各位山高水長、有緣再會!”
駱元通眼見流程已經來到了尾聲,便口發謝辭,伴隨著聲浪陣陣傳遍全場,宣告金盆洗手大會即將結束。
只見一口紫檀木匣被鄭重帶到了臺上,駱霜兒此時也順著道路來到臺前,仔細地替父親撩起袖口。
周隆此時略顯得意地抬起頭,對著江聞小聲說道,“江掌門快看,那就是俺押鏢送來的寶刀,待會兒你就能看見神兵的風采了!”
江聞仰首看見駱元通,已經闊步來到盛滿清水的金盆面前,有些迫不及待地即將把手掌浸入其中,期待將今日的盛會推到下一個流程,讓自家學成歸來的女兒能接過風頭,從今日起也揚名天下。
但就在此時,遠處卻忽然傳來了刀劍交鳴的聲響,隱隱約約此起彼伏連成一片,甚至壓制住了崩墜不休的雨聲,從天邊至眼前連綿不絕。
“老英雄且慢!”
高喊且慢的並不止一聲,而是或高或低、或粗或細地出自不同人口中,最終融匯成了一體。
就在這潑天的雨幕之中,數名輕功了得的高手分別扯著浸過油脂的大紅綢布四角,頂住了漫天的雨霧,鋪就了一條橫跨在天上的紅虹,開闢出一條前所未有的避雨坦途,獨有一人居中邁步而來。
這些高手身輕如燕、姿態閒適,甫一露面就能看出江湖穩居一流的身手,功夫並不在場中任何一名掌門、幫主之下,然而像這樣的身影接連竄出七八條,這等實力已經足夠讓所有人側目震驚,擔憂起對方是敵是友。
高手鋪道轉瞬即至,駱府之內忽然靜到針落可聞。在眾星拱月之中,一名身穿白色長衫,臉如冠玉、目似崩星貴族公子正當先走來,步履輕盈氣息沉穩,顯然也有武功深蘊。
只見他輕袍緩帶,摺扇在手,身上不沾一滴雨水,也不帶煙火氣地站到了駱府之中,昂首朗聲說道。
“駱老英雄恕罪,晚輩今日道賀來遲。只因尚有求親一事未能開口,還望老英雄首肯!”
……求親?!
後面裝扮各不一的高手已經緊隨而至,以雁翅陣排開,恭恭敬敬地侍立其後,果然都手捧著珍珠翡翠、金銀古玩各色賀禮,胸口戴著大紅花。
見對方用七八個一流高手做出這麼大排場,這讓在場的武林人士不約而同地說出了同樣的評價——無恥。
鐵膽莊周仲英氣得吹鬍子瞪眼,江聞更是果斷地面色一黑,差點就破了自己封劍悟道的規矩,順手十二成功力易筋經就打了出去。
不要以為你長得帥我就不打你!
眼看風頭瞬間被面前的白袍公子搶走,駱元通則是神色陰晴不定地看著對方。也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武林人士只覺得他說出的話裡,不知不覺有了幾絲老泰山的做派。
“你是何人?江湖可有名號?”
白袍公子依舊是一副溫潤如玉、謙遜有禮的姿態,向著駱元通深深一禮。
“晚輩紅花會新任龍頭總舵主,海寧陳家洛,見過金刀駱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