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雨山房上的薩氏家主也憤然出聲。
“惡僧,你做惡多端、殺人如麻,擅起刑獄卻知法犯法,枉稱朝廷命官!”
老者義憤填膺,猛拍在一旁闌干上。
“福建巡撫乃是我們薩家的摯交,等我長子修信遞到,巡撫大人必定稟明聖上將你革職問罪!”
周邊青壯霎時間鼓譟起來,只把各色兵器一股腦攮來,想要給衍空和尚一個好看。
可衍空和尚的袍袖揮舞,粗大的胳膊伸展開來,內氣灌注下血肉只如精鋼一般,只見刀斧及身都未能傷及分毫,蒲扇般的巨掌張開,便將一連十餘人打得牙齒碎裂、口吐鮮血。
他一攬官服大袖,倒豎雙眉殺氣四溢,單手持起胸前掛著的粗大念珠。
“少廢話,本官斷案向來先斬後奏!”
只見他雙腿分開站定,一聲怒喝後拳掌齊出,轉眼間撞開一條路前行無阻,強行逼退了薩家青壯,餘威仍能拍碎花架木樁,金剛般若掌全力以赴揮出的無窮勁力最為剛猛,即便五六人合力,都無法抵擋住分毫。
“你們再不投降,今天我就讓你們滿門盡滅!”
衍空和尚的殺聲嘹亮,竟然憑藉一人之力就鎮壓住了全場,將上百人的薩氏家丁殺得血流滿地、人仰馬翻,絲毫抵擋不住。
功力精深的金剛般若掌、大力金剛指同時出手,轉眼就是刀斷人亡,死不瞑目地撞在了屋牆之上,此夜殺人手段之狠辣,與當初西域妖僧客巴屠殺馬家無二。
他遙指著聞雨山房中的老者,
“你這個罪魁若是伏法,再全部放下兵器,我或許可以容你們一次!”
見對方兀自集結想要魚死網破,衍空和尚當即朝天大喊:“拿東西來!”
薩氏家主原以為對方要倚仗兵器之利,眼角卻看見院角浮現出一道身影,拋來一個布包。
衍空和尚抖開包袱,將一個圓溜溜黑乎乎的事物舉到了高處,雙目圓睜怒喝道:“老匹夫,你看看這是什麼!”
隨著眾人的目光望去,衍空和尚手中拎著一根粗黑辮子,半空中搖晃著一顆血汙覆面、痛苦猙獰的斬落人頭,雙目無神地瞪著空氣,死前決計是在承受了莫大的痛苦後嚥氣,才被割取首級。
火光映照中,薩氏老者從眉眼五官辨認,愕然察覺薩家那位由翰林院檢討外放為知縣的長子!
對方跋扈之色躍然於眼前,薩氏家主猛然窒息欲絕,怎麼也不願意相信眼前慘狀,但隨著他的面龐痛苦猶豫,轉眼卻又是被一掌掌拍飛打碎的族人,終於含恨說道。
“你這個狗官毀我滿門清譽,今日我就以人頭賠請,只希望你不要再為難我薩家的人了!”
說罷就掙脫了身邊妻兒的攙扶,踉蹌著一頭想要撞上花廳的廊柱。
“地無界,天無法,要怪只能怪你們螳臂當車!想死也由不得你!”
衍空和尚獰笑著看著,忽然上前雙手抵住一塊石碑,隨著他雙臂用力、腰腿運勁的怒喝聲,竟然生生地將這塊院中照碑從土裡拔起,隨後扛起重逾千斤的石碑在肩,徑直砸向了遠處的聞雨山房!
地動山搖間,照碑瞬間磕斷了廊柱,又砸碎了花廳的半面牆瓦,才在噼裡啪啦的倒塌聲中狠狠嵌進地裡,碾碎了滿地青磚。
薩氏家主還未觸及柱子,就被破瓦礫石兜頭罩住,滿頭白髮都染花,一股股鮮血從額角流淌下來,只能瞠目結舌地癱倒在了殘垣之中,宛如痴呆。
衍空和尚站在院中睥睨四野,所視之處的薩家之人盡皆喪膽,在這等蠻橫的壯舉前膽寒心怯,再也生不出抵抗的念頭,任由門外闖入的一隊隊清兵繳械。
塵埃落地後,原本富麗堂皇、層樓累榭的薩府狼藉一片,一隊隊清兵押送著外出,偌大院子裡空空一片,只有衍空和尚凝視著漆黑的夜色,露出了深思隱忍的神色。
“欽差大人!”
衍空和尚的手下皆是面目全非、刀劍刺面的亡命之人,此時一名手下手沾血跡,從門外快步走進。
衍空和尚背朝著對方,沉聲發問。
“情況如何,說!”
手下的聲音暗啞,抱拳跪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