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南沉默不語,只是拱手以對,他能看出對方來勢洶洶不是衝著自己,更多的是和耿家做對,自己強行分辯不見得會有作用。
“欽差大人,林總鏢頭和福威鏢局是以我的命令接管這裡,絕無殺人的可能!”
耿精忠甩袖說道,耿家的親兵也是百戰精銳,跟在耿精忠身後殺氣騰騰,絲毫不遜色對面的陣容,一個個抽刀凝眉,怒目而視。
“如果心裡沒鬼,那就一同到府衙由本欽差審問,自然會給你們一個清白!世子你看如何?”
和尚笑得十分醜陋,以退為進地提出了另一個方案。
耿精忠本想斷然拒絕,卻剛好看了林震南一眼,見到對方做出微微點頭的動作,心下瞬間有了主意。
耿精忠倨傲地說道:“自古無兇不驗、無罪不刑,哪有隨便抓人核驗的道理?這豈不是明擺著要屈打成招?”
隨後林震南果斷出聲。
“多謝世子明鑑,但我福威鏢局上下忠心耿耿,絕無逾越之處,這位大人如果不放心,就從總鏢頭我身上開始查驗好了!”
這一招反客為主十分巧妙,原本是和尚以法理壓人,要強驗眾人尋找真兇,耿精忠表示反對只會落入被動。
可如今搖身一變,變成耿精忠表示反對,林震南為了他面子願意配合,和尚就被架在火上烤了。
——好,你不是說福威鏢局是兇手嗎?那你倒是未卜先知地說說,兇手是我們中的哪一個?
和尚此時能且只能,從林震南身上開始查。如果查下去林震南不是兇手,幾個鏢頭也不是兇手,那越到後面,他行為的法理性就大大減弱,變成了徹徹底底的無理取鬧,耿精忠就贏麻了。
可奇怪的是,那和尚卻面色凝重地吩咐手下抬上了那具七竅流血的屍體。
“殺人兇徒掌力絕人,走的剛猛路子,在場誰有這份功力就有嫌疑。”
他嗓音粗礪宛如砂紙,“我看這位道長氣息綿長、雙手剛勁,想來是個內家高手,就從你開始檢驗好了!”
和尚忽然越過眾人看向了江聞,鐵塔般的身軀極具壓迫力,閃電般抓起了江聞的左手。
“這推論未免太過武斷,為什麼就不能是藏在暗處的兇徒殺人呢?”
和尚冷聲說道:“你也想說是不見蹤影的白蓮教?”
“非也非也。”
江聞不經意地笑著,對和尚說:“大師說的自然有道理。我看你手上老繭重疊、掌骨寬大,應該走的是外功橫練的路子,想要拍碎活人的天靈蓋,也是輕而易舉吧?”
和尚凝眉冷對:“本欽差今夜與耿世子一同入城,剛剛才到達福州,你莫非是在懷疑本欽差?!”
江聞輕輕搖頭:“不敢不敢,既然有證人那我當然不敢亂猜。但我也有證人,不知長青子道長現在何處,他今夜與我有一面之緣,應該可以給我作證。”
此話一出,耿精忠與和尚的神情鉅變,猛然盯著江聞,同時出聲道。
“你見過長青子?!”
江聞心裡咯噔一下,忽然感覺情況不妙。
巷外又有人馬前來,拖著一具屍體再次進入,和地上兵卒屍體並排放置,赫然正是身形頎長、相貌蒼古的青城派長青子,此時已經七竅流血、氣息全無地殞斃多時了!
“方才我們在度人塔裡看到一條胳膊露出,就發現這位道長已經被人打死,死法和之前的一模一樣!”
和尚咄咄逼人地看著江聞,眼裡幾乎放射出閃電。
“你身上嫌疑重重,還不速速伏法!”
林震南臉色蒼白,大聲說道:“世子明鑑,江聞絕不可能殺人!兇手一定另有其人!”
耿精忠也狐疑地看著林震南和江聞,深吸一口氣後,繼續看向和尚。
“欽差大人雖然有聖旨在身,卻也不是替天巡守吧?我靖南王府招攬的人馬出事,理應由我們自己負責。閣下如此越俎代庖,頗為不妥。”
和尚卻突然哈哈大笑,從身旁手下懷裡取出一份紙張。
“世子多慮了。我這次除了聖旨,還接到靖南王的親筆諭令,命我節制規勸世子逾矩之舉,王爺還說如果您舉止放蕩,宜應回府思過。如此,世子可以自行定奪!”
隨著一張紙輕飄飄地落在了耿精忠的面前,這名年輕人如遭雷擊地站在原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在林震南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緩緩開口道。
“既然如此……便將疑犯收監……”
“擇日再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