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得上?
那要如何才能配得上他呢?
文南從來沒有想過。
就像飛蛾就只能是飛蛾,麻雀永遠只能是麻雀,從泥土裡生長出的野草,永遠都變不成蝴蝶、孔雀,甚至鳳凰。
“那姑娘有沒有想過奴婢呢……”
一滴眼淚從文南眼角流出來,在臉頰邊留下一道透明的水跡。
“當年承平大人問奴婢願不願,衛夫人聽說了,就往奴婢背上打了四十板子,還讓整個衛府的下人來看,每打奴婢一板子,就讓奴婢大聲喊一句……
喊一句,奴婢下賤,妄想勾引主子,爬上主子的床……”
那四十板子,四十句話,還有圍在旁邊聽著看著的所有人,把她僅有的自尊全都磨成了齏粉,揚到空中。
那些人的指指點點,成了她忘不掉的噩夢。
之後衛承平將那日圍觀的下人全都處理乾淨,一個都沒留,還揚言非文南不娶,氣得衛夫人大病一場。
“奴婢是心悅承平大人,但奴婢真的害怕千夫所指,馮姨娘就是前車之鑑啊。”
說完,文南往地上一跪。
“請姑娘明鑑。”
望月沉默良久。
馮姨娘是寧曜父親的小妾,從前是寧府的雜役下人,卻總想攀高枝,想盡辦法爬上寧老爺的床,還懷了孩子。
寧夫人恨透了這樣的下人,每天變著法的在人前人後罵馮姨娘,還派人天天到馮姨娘屋前去罵。
後來任是誰都可以對馮姨娘指指點點,就是刷馬桶的最低等的雜役,走到馮姨娘屋前時。都要朝裡頭吐一口唾沫。
馮姨娘肚子裡孩子八個月大時,她在橫樑上繫了根紅綢帶,連著自己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吊死在屋裡。
松羽把這事當故事講給望月聽,還說凡人甚是可怖,即使手無寸鐵,也能單單用言語來活活逼死一個人。
它在望月和松羽這裡只是個故事,頂多唏噓感嘆一番便可以忘在腦後。
而在當年的寧夫人那裡,馮姨娘的死,是對下人的警告,也是震懾。
這些,他們妖怪永遠都理解不了。
“唉……”
望月長長嘆了口氣,繞過桌案,走到文南面前。
“文南,把手給我。”
文南抬起頭,望月就蹲在她跟前,不容置喙地捧起她受傷的左手,小心翼翼拆開繃帶。
“我沒做過下人。”望月仔細清理著文南的傷口,一邊說道:“我也沒做過主子,沒被人指指點點過,也沒無緣無故被人冤枉過。”
她吹了吹已經乾燥的傷口,把金瘡藥撒在創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