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帶的這一組兄弟也就十來個人,百來文對於自己來說,還真算不得什麼。
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一些異響,多年的戰爭生涯讓他立即便察覺到那是馬蹄的聲音,以極快的速度在向著城牆這邊接近。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江寧現在當然不可能有什麼敵人來搞什麼偷襲,但夜晚奔馬,本身就不正常,如果不是什麼急如星火的事情,是絕不可能有這樣乾的。
所以在這個時間點上出現這樣的事情,一定是大事,急事。
想起現在徐州正如火如荼的戰鬥,張甲只覺得身上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一定是徐州那邊來了訊息。
數匹戰馬從黑暗之中奔了出來,一進入到城牆的範圍之內,張甲便藉著燈火看到了那些士兵身後揹著的紅色的旗子。
霎那之間,便像是六月天裡喝了一大口冰水,從頭頂一直舒服到了腳板心。
“大捷,大捷!”門外計程車兵們勒馬而立,齊聲高呼:“開門,徐州大捷!”
值夜計程車兵們全都湧到了張甲的身邊,張甲帶著巨大的喜悅,一揮手,一名士兵抓著繩子,像一隻猿猴一般蕩了下去。
再開心,規矩也不能廢。
下頭計程車兵仔細驗看了報捷士兵的印信,衝著上面揮舞著手臂。
“開門!”張甲大聲吼道上。
“大捷,大捷!”報捷計程車兵們在門剛剛開了能容一匹馬的空間,他們便縱馬衝了進去,一路高聲大喊。
張甲仰天長嘯了一聲。
城外,不知是那裡,突然有一朵煙花升上了天空,啪噠一聲,炸成了繽紛絢爛的一大片五顏六色。
李唐搬了一把竹躺椅躺在屋簷之下,他是開封府人,東京城破之後,一路流落到了南方,最後在江寧落了腳。
用僅剩的一點點錢,盤了一些貨物,做了一個挑擔子的貨郎走鄉串戶,幾年下來,賺了一點點錢,去年剛剛租了這間房子,開始賣一些雜貨。
熱鬧的商業街上的那些商鋪,他自然是租不起的,這間雜貨鋪在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裡,生意只能說是不好不壞,能夠養活他,讓他比一般人活得更舒服,輕鬆一點罷了。
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李唐如今也沒有多大的念想。
屋子不大,裡頭堆滿了貨物,李唐就在這些貨物之中睡覺,如果是平常季節倒也罷了,但現在屋子裡頭可就熱得夠嗆,不但熱,而且悶。
所以這時候,李唐便搬把竹躺椅在門口躺著,一宿一宿地就這樣混過去了。
現在江寧的治安,比起前兩年來說,可是好得太多了。
記得剛在這裡落腳的那一年,還有好多的地痞流氓遊俠兒,首輔執政這幾年來,江寧也許還做不到路不拾遺,但夜不閉戶,還真是能做到了。
至少李唐現在就敢這樣不關門便睡在外頭。
風不大,但有,慢慢地搖著蒲扇驅趕著蚊子,睡意一股一股地襲來,最後手一垂,蒲扇耷拉到了地上,均勻的鼾聲響了起來。
急促的腳聲步將李唐從睡夢之中驚醒,天上的月亮開始西斜,現在不過是三更天罷了。
江寧有的是徹夜不眠的地方,但絕不是他棲身的這個街道。
在這裡住著的,都是靠力氣吃飯的人,雖然起得早,但至少也要到四更天之後,而現在,正是大家睡得最香的時候。
“前面便有一家雜貨鋪子,他店子裡肯定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李唐不由得又驚又怒,是這條街的那個好吃懶做的閔二,平素並不做什麼下經事,專門在那種煙花之地給有錢的公子哥帶路做些龜公的事情,在這條街上可沒有什麼好名聲。
聽著這口氣,竟然是衝著自己這家鋪子來的,這條街上,就自己這麼一間雜貨鋪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