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倒是好算盤!」耶律辯機冷笑起來。「以為我們也是河東軍嗎?」
「柳全義真是一個廢物,坐擁富庶的河東,卻被宋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如今龜縮在太原府,朝不保夕,一點兒忙也幫不上。」蕭若水也是搖頭不已。「如果他能擊敗李義所部,或許還可以幫我們一點忙。」
「張城這人如何?」
「將門世家,他老子便是張超。」蕭若水道:「這人性子堅毅,用兵老到,在秦嶺之中與我們作對了多年。張雲生更是經驗豐富的老將,指望這樣的人行險,壓根兒就不可能。對付張城,只能一點一點的啃!不過井徑現在控制在他們手中,對我們極是不利!」
「現在除了太原府,宋軍幾乎已經完全控制了富庶的河東地區,可以就近獲得物資糧餉,柳全義真是廢物啊!」耶律辯機沒好氣地道。
:「根子不在這裡,還是在江淮啊!鎮南王那邊不能取勝的話,從大戰略
上來講,我們便被動了。」蕭若水皺著眉頭道。
「如果不能速勝,為什麼不撤回來以待後來!」耶律辯機在屋裡走來走去,大聲道:「劉整的水師已經覆滅了,在江淮地區,沒有了水師的支援,基本上就沒有勝機,為什麼鎮南王還要孤注一擲呢?這是拿幾十萬大軍的性命開玩笑。我不在江淮,也能猜到現在宋軍在幹什麼!他們必然開始集結後備力量,利用水師穿任到後方,截斷後路,斷我糧道。蕭將軍,鎮南王這樣迎合太后,合適嗎?他是先帝信重的兄弟,是大遼的股肱重臣!」
蕭若水坐了下來,盯著耶律辯機,緩緩地道:「耶律將軍,我相信你透過校事府的情報,也知道南宋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不管是經濟也好,還是軍事也好,南宋的發展,讓我感到害怕。在這一點上,我是絕對支援太后的,今天我們不擊敗南宋,接下來的每一天,我們都在往深淵一步步行去,你覺得,強大起來的宋朝,會放過我們嗎?」
「所以你們就在所有的希望寄託在接下來對徐州的最後一擊上嗎?輸了呢?別忘了,宋軍不但在攻擊真定府,還有大軍泛海而來,在登州登陸。」
「所以我們一定要守好真定府,守好後路!」蕭若水垂下了頭。
「何至於此,誰說將來我們就一定會輸給南宋?」耶律辯機怒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耶律將軍,你也是文武雙全的人,當明白,過去我們能摁著宋人打,是因為他們雖然富有但軍隊卻弱,可現在他們不但富,軍隊卻也愈戰愈強,以後,你覺得我們還有機會嗎?」蕭若水道搖頭道。
「我們陛下雖然年少,但卻英明神武,而宋帝卻痴迷於外道,不理政事,蕭誠專權,凌駕於宋帝之上,遲早會惹起眾怒,宋朝現在的團結一致對外,正是因為我們給了他們太大的壓力所致。如果我們就此退去,甚至於退出河北也不是不行。」耶律辯機道:「我們主動退出,與宋國再結兄弟之邦,如此一來,壓力一去的宋國內部,必然會內鬥起來,等到他們內部大亂之時,我們再出手,為何不可?」
「又是耶律隆緒的那一套!」蕭若水冷笑:「要是宋人內部不亂呢?要是他們一直保持著眼下這樣強勁的勢頭呢?我們怎麼辦?再讓出幽燕?還是退回老家去?」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再無言語。
耶律辯機雖然率上京兩萬皮室軍前來支援,但他卻對眼下的局面極其不滿,認為既然戰事不順,取勝希望渺茫,那就應該儲存實力,以待他日。像現在這樣如同一個失去理智的狂賭徒一般,實在不是治國之道。
與耶律隆緒一樣,耶律辯機,也是希望太后歸政的那一撥人。
在他們看來,太后現在就是在賭氣,就是在拿遼國的國運來滿足她的一己私心。
的確,承天皇太后才氣絕佳,這些年來遼國在她的帶領之下,較之過去有了長足的進步,但說到根子上,皇太后想盡一切辦法發展遼國的最終目的,並不是為了遼國的長久國袏。遼國,在皇太后那裡,或者就只是一個工具。
而在這一點上,耶律辯機還真是沒有說錯。
遼國在蕭綽看來,就是手中的一柄大錘,他已經把這柄大錘放在火裡重新煅煉了一番,比過去更加有力更加堅韌了一些,然後她揮起這柄大錘用力地砸向了大宋。
要麼大宋被她錘碎,要麼錘子被錘斷。
如此而已。
不管是那種結果,其實她都無所謂。
耶律珍和蕭若水這些人願意陪蕭綽賭,是因為他們認為時間在宋人那一邊,現在不滅了南宋,那大遼遲早會被南宋所滅,時間問題而已。
而耶律隆緒和耶律辯機這些人卻不信這個邪,他們認為最差的結果,也不
過是雙方再度回到以前的僵持局面,甚至還可以透過一些其它的後段來削弱宋朝,這樣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沒有做過?
所以,如果太后能過還政,或許這天下便會有一個全新的局面。
隨著前方戰事的不順,遼軍連吃敗仗,宋軍開始深入遼軍控制區,遼國國內,支援耶律隆緒耶律辯機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
當然,你要是說這些人心中有多少是為了遼國的大業倒也不見得。
蕭綽的傾盡一切進行南征,不知道侵犯了多少人的利益。
在蕭綽高歌勐進的時候,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
但現在南征大軍敗績已顯,宋軍已經開始了大規模反攻的情況之下,反對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就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