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想幹什麼,第一步,總是要讓跟著你的人能填飽肚子。
衣食足而知榮辱,倉稟實而明禮節。
你要求餓著肚子的人還要講大義,明禮儀,這就是耍流氓。
師傅有時候說得話聽起來很粗俗,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個兩榜進士說出來的話,但每每這個時候的師傅,反而是趙安最為喜歡的。
“官家,伱可知現在我們一年的鋼年產量有多少斤?”蕭誠笑問。
趙安歪頭想了片刻:“似乎在哪份摺子上看到過,戶部應當做過統計的,可是我忘了。”
“陛下只記得自己的糧食畝產量,總產量,對鋼鐵卻是不太上心哦!”一邊的司軍超笑了起來。
雖然這位早就賦閒在家,但如今不同往日,隨著遼國的大舉入侵,大宋需要內部更加地團結,而安撫司軍超,便等於安撫住了整個南方傳統勢力。
於是一個太子太保另加韓王的頭銜便落到了司軍超的頭頂上。
當然,與這些虛無的東西不同的是,司軍超可以隨朝議事,這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不讓你上朝,不讓你參與到朝政的治理當中,你再大的能耐,也無從施展,你在朝中的代理人,沒有你這樣的影響力,自然也就無法發揮出該有的作用。
現在司軍超能重新站到朝堂之上,縱然只有議事權,沒有決定權,卻也足夠讓傳統的南方勢力心氣兒大振了。
這兩年,在蕭誠的淫威之下,傳統南方勢力被打壓得毫無聲氣,幾乎已經是潰不成軍了。
“超過十億斤。”蕭誠沉聲道。“官家,大宋過去最鼎盛時期的鋼鐵產量,不過一億五千萬斤,去年一年,我們的產量是那時的六倍有餘。”
“這麼多?”
“這幾年,遼國在承天皇太后的統治之下,逐漸改變了鋼鐵產量不足的現狀,但他們去年的鋼鐵產量,也不過超過了兩億斤,只是我們的五分之一。”蕭誠道:“更多的鋼鐵產量,代表著我們能生產更多的刀槍劍戟,能生產更多的盔甲,便能形成更強大的戰鬥力。而更多的鋼鐵,也能生產更多的農具,能讓我們的農業生產更加的有效率。官家,前些年,很多地方的農夫,連一把鐵質的鋤頭都沒有呢,而現在,這樣的事情,已經基本上看不到了。”
“遼國人,現在也全都是鐵質的農具了嗎?”趙安問道。
“不,遼國人為了發起這場南征,將他們所有的鋼鐵幾乎全都變成了武器,他們的農業生產,還停留在了多年前的水平。而他們籌備戰爭所需的物資,差不多便是靠壓榨百姓得來。如此,雖然在短時間內能夠積取大量的財富,但卻無法持久。”
趙安興奮地道:“所以師傅您制定的方案,便是要先與遼國相持下去,只要耗上兩年,遼國必然力量不繼。”
“我們當然是這樣希望的,但這首先需要我們的軍隊在前線能夠頂得住遼人的猛攻。官家,遼國的承天皇太后將所有一切都壓上了賭桌,接下來,我們在軍事之上,必然要承擔極大的壓力。而一旦前線失利,後方不見得還能保持如今的團結。”蕭誠道。
“官家,首輔,我覺得,前線還是要派遣監軍!”司軍超道:“監軍可以有效地督促統兵將領努力作戰,同時還能確保他們忠心不二,一旦有事,朝廷也可第一時間知曉。”
“萬萬不可!”蕭誠斷然反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廷制定了總體戰略,怎麼打,那便是將軍們的事情,只要他們的方略在朝廷制定的大框架之內並穩步向著朝廷想要實現的目的前進就可,所謂監軍,只會讓前線將領心生疑忌,瞻前顧後,反而極大不利於作戰。官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師傅說得對,太保,往前線派遣監軍之事,不必再提了。再說知秋院,皇城司也都在第一時間將軍中所有情況報了上來,朝廷對於軍隊的動向,還是非常清楚的。”
“官家既有決斷,臣自然遵從!”司軍超欠了欠身子,又道:“官家,首輔精兵簡政,大量裁撤軍隊,固然使我大宋軍隊的戰鬥力得到了極大的提高,但兵力,委實太少了一些。襄樊只有不到五萬人。商丘一線,不足三萬人。最為重要的江淮流域,只有八萬人。所有水師加起來,不到五萬人,其中兩萬餘人還在海上游戈,相對於遼軍,兵力遠遠不足啊!”
“兵力是不多,太保有何良策?”趙安問道。
司軍超道:“官家,這些年來,我們在南方的開拓團一直在戰鬥,在替大宋攫取無數財富的同時,他們的戰鬥力也在穩步的提升,據臣所知,這些開拓團的戰鬥人員加起來,數量超過了五萬人。如果能將他們召回來,便是一支虎狼之師!”
聽著司軍超的話,蕭誠不由扁了扁嘴,這傢伙,就是一直惦記著想握有兵權,掌握一支軍隊。以前輕視軍隊,這幾年終於是認識到了以前的偏頗,明白了槍桿子裡出政權這個道理,不過現在才明白,也太晚了一些。
看到趙安的目光瞅向自己,蕭誠清楚,趙安年輕,這是被司軍超所說的遼軍與大宋軍隊的數量對比可嚇著了。
不過打仗不是群毆,一千個人對一百個人,那的確是有絕對的無法逆轉的優勢,但一萬個人對十萬個人,這勝負就難說得很了。
影響戰爭的因素太多了,人數從來都不是影響最後勝負的決定性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