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頌站起來,身體有些搖搖晃晃,走了幾步,一張嘴,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頓時便將腳下昂貴的地毯給弄髒了。
“來人,快請太醫過來!”蕭綽眉頭微皺,看著被宮女扶住的羅頌,心道不該這麼刺激老頭兒,真要有個三長兩短可就不好了。
可是誰讓這老頭老在自己面前擺這樣一幅面孔呢?
哼,自以為得計,自以為為大遼埋下了禍根,時間一長,肯定會爆發亂子,你們算計東西,老是用十年幾十年來謀算,我蕭綽啊,就是一個小女子,謀事情,就謀個三五年。
“太后,羅老無妨,就是激火攻心罷了,休息一段時間,好生將養自可恢復!”診脈,開方,太醫好生一陣子忙碌。
“羅公,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激動幹甚麼?”蕭綽道:“接下來您啊,就好生在家休養,看看這天下的跌宕起伏,風起雲湧,也未嘗不是一件樂事,而且啊,您還親身參與其中了,會更有成就感的!”
羅頌悲憤莫名,自以為給遼國人埋下了很多的禍亂,給對手吃下了帶著劇毒的蜜糖,豈料卻正是對手所需要的。
清醒過後,拒絕蕭綽派人護送,踉踉蹌蹌便向外行。
自己的利用價值已沒啥了,接下來必然是會被軟禁,如果大宋真的輸了,自己就是罪人。
自己替蕭綽設計把關的這一套政改,的確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榨出了最大的能力。
原本以為時間一長,必然會讓遼國起內亂,他是真沒有想到蕭綽想的居然是馬上就要與蕭二郎攤牌。
怎麼看遼國都不應當這麼辦,因為他們是當世第一強國,他們應當有信心也有耐心磨死僅剩了半壁江山的大宋,只要他們採取了這樣的策略,那時間一長,猶如火上澆油的遼國,內裡必然是會出大問題的,那就是大宋的機會。
可碰上了蕭綽這個瘋子,她竟然要不顧一切地一把賭上所有。
以遼國如今的強盛,不顧後果地押上一切,便是一拍兩散的架式。
要麼通贏,要麼統輸!
這那裡是一個成熟的政治家所應該乾的事情呢?
這麼多年來,蕭綽給所有人的映象,就是一個極其老練的治國理政的行家,一個深謀遠慮的厲害人物。
耶律洪真已經很老了。
但他雖然已經離開了權力中樞,但影響力卻仍然無以倫比。
“太后,耶律隆緒的疑慮,並不是沒有道理!”躺在床上,整個人都縮在一大堆皮草之,曾經的大遼軍方第一人,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頭,但蕭綽卻沒有半分輕視於他,這樣的人,哪怕還有一口氣,便能掀起驚濤駭浪。“他仔細給我分析了,你的這些新政,有很多的弊端啊!”
蕭綽點點頭:“他說得一點兒也沒有錯,的確有很多弊端,時間越長,問題越大!”
“太后既然清楚,為什麼還要一意孤行呢?”
“大於越,如果我說是因為我沒有信心與宋國長時間對峙,您相信我嗎?”蕭綽淡淡地道。
耶律洪真微愕,抬頭看著蕭綽:“怎麼說?”
“所有人都認為時間在我們這一邊。”蕭綽道:“可是我不是這麼認為的。沒有人能比我更能瞭解我二哥,時間一長,輸得只可能是我們。所以,我要涸澤而漁,在短時間內積聚起最強大的力量,以泰山壓頂之勢去滅掉江寧新宋,只要達成了這個目標,那麼所有的問題,都將不是問題,可以好整以遐地來修正。”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耶律洪真恍然:“蕭二郎當真如此厲害,讓你畏之如虎嗎?”
“大於越,我是二哥親手教出來的!”蕭綽道:“而且不是那種用心教,只不過順手而為之,而他的情報,這些年來,您也應當瞭解得一清二楚了。他真是那種能用石頭榨油的人,想想貴州路,雲南路還有兩廣路,再看看如今他們在海上的開拓,再想想他在西北的佈局,我怕下手再晚些,就完全不是對手了。”
耶律洪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既然是太后秉政,那自然是你說了算,國家之爭,有時候,本來就有賭的成份在裡頭。誰都能說出自己的道理來,但終歸是成王敗寇。”
“多謝大於越的支援!”蕭綽微笑著道。“很多人對我有誤解,但大於越好像一直都很信任我,如果不是您,我想耶律隆緒這樣頂尖兒的人,不會這麼快就向我服軟。”
“林平其實也是頂尖的人才!”耶律洪真眼睛一翻。
“林平不死,我心有塊壘!”蕭綽微笑:“我與他,終歸是隻能剩下一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