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誠來說,這一仗打贏了,則入百里秦川可定。
而對於曲寶來說,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擊敗了張城,才能馬上回援長安城,打垮秦鳳路兵馬。
城門洞開,張城率先躍馬而出。
在他身後,數千士卒魚貫而出。
他們的盔甲或許破破爛爛,他們的刀兵或許傷痕累累,他們的身體看起來亦很瘦弱,但他們的眼中,卻都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山上苦捱數年時間,現在,他們回來了!
一方人多勢眾,裝備精良,
一方士氣如虹,信心滿滿,
在漫天的風雪之中,兩支人馬轟然對撞在了一起。
羽箭劃破了風雪,有時候甚至能遮蔽住風雪,落在彼此的行伍之間,破開盔甲,撕裂肌肉。
刀光閃爍,重重地砍在身體之上,拔刀之時,帶出一簇簇豔麗的紅色,甚至於還騰騰地冒著熱氣。
只可惜,還沒有等到落地,便凝結成了一朵朵紅花摔砸在了地上。
人倒下了,傷口就沒有多少血流出來。
寒冷的天氣,在瞬間便封住了傷口。
甘泉的馬倒了下去,十幾支長槍戳來的時候,戰馬人立而起,用它的身軀硬生生地替甘泉擋住了絕大部分的捅刺,使得甘泉有時間一躍下馬,雙手持刀衝了過去。
一刀斬斷了數支槍桿,再一刀,便有數人的人頭迎風飛起。
戰馬轟然倒下,最後的眼神,依然留在了那個奮勇向前的男人身上,那怕這個人沒有再回頭看它一眼。
張城長槍如虹,每一次的吞吐之間,都帶走一條人命,而在他的身邊,他的親兵們則竭力替他抵擋著所有的攻擊,哪怕要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張城身邊的親兵只有一百餘人,但卻正是這一百餘人,如同一柄利斧一般,將趙軍的隊伍硬生生地劈開了一道縫隙,護衛著張誠,殺向不遠處的那面在風雪之中飄揚的曲字大旗。
這一百餘名親衛,皆姓張。
曲寶臉色陰沉,原本以為手到擒來的一場戰事,竟然打成了如此焦著的狀態。
看著氣勢如虹的張城向著自己徑自殺奔而來,曲寶冷笑一聲,取過自己的大刀,翻身上馬,你要戰,那便戰。
你張家是世代將門,我曲家難道便不是了?
想當年在東京之時,張超是太尉,自家大哥典珍,距張超也不過一步之遙而已。
互相之間,知根知底,你張超有幾把刷子,我還能不知道?
今日,便讓你死在此處。
正待親自出擊,擋住張城的時候,曲珍卻突然又勒住了戰馬,他回過頭來,有些疑或地看向一側。
那是吶喊之聲。
無數人的吶喊之聲,
初始之時,還只是隱隱可聞,但接下來,卻是愈來愈清晰。
不過猶豫片刻,曲珍的臉色便有些變了。
在他的視線之內,出現了無數的有些模糊的人影,然後漸漸清晰。
一眼望不到邊,不知有多少人。
這些人舉著刀槍,舉著棍棒,舉著鋤著,咆哮著往戰場之上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