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種起來了,那會是一門好生意,以現在的價格.”
“大規模種植,就不可能還有現在的價格。”司儀道:“再說了,現在咱們的絲綢能當錢用,這棉布真讓他種起來了,會不會沖銷我們的絲綢份額?大家都穿棉布了,咱們的絲綢豈不是要跌價?”
“這麼說來,次輔是不支援的了?”
“當然!”司儀理所應當地道。“蕭二郎的花樣多得很。棉花一時之間供應上不來,他居然又讓李格那個馬屁精弄了一個工坊大規模地養雞養鴨,那些雞鴨真是可憐,被固定在一個個的小格子裡,吃了睡睡了吃。”
“這個我也聽說過。說是一箭數雕,雞鴨肉可以製作肉脯,做成乾糧,還可以投入到市場上去穩定肉價,便是雞鴨的毛都被利用起來做冬衣了?”
“正是!蕭二郎還給其取了一個羽絨服的名字,說是又輕又暖和。今年第一批已經出來了,蕭二郎還自穿了一件來廣而告之,不過據家兄說,一股子雞鴨屎尿味,慘不忍睹,慘不忍睹啊!”
兩人都是大笑起來,舉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顯得樂不可支。
“反正那蕭二郎搞東搞西,沒個消停,不過沒有家兄他們的支援,什麼事兒,他都搞不成。”司儀得意地道。
“不過這一次他策劃的這場大戰,卻是大獲全勝,這個計劃,次輔原本也是反對朝廷貿然掀起戰爭的,現在一勝,次輔難免就很被動了。”姚松皺眉道。
“所以,鬱騰這個倒黴鬼,就不得不死了!”司儀搖頭道:“鬱騰也是太不小心了,被人將證據拿得死死的,家兄想保也保不住,只能將他丟擲去,江寧知府這個位子,便被那田疇奪了去。”
“蕭二郎會滿足?”
“他還想怎樣?”司儀冷笑。
“我家總督說,接下來得小心一些。”姚松道:“聽說這一次咱們出去的絲綢,好多都是用劣次品調換了州府要上交到朝廷的精品,真不會出事?”
“今年的最後一趟,當然得走一筆大的!”司儀道:“而且戶部便握在我們手裡,上上下下一切都安排妥貼了,你讓何總督儘管放心。”
“如此便好!”姚松點點頭,“何總督只是認為以蕭二郎的跋扈,這一次挾大勝之勢,卻僅僅只要了一個江寧知府的位子,顯得胃口有些太小,不符合此人一向便宜都要佔盡的性子,大兄,你還得提醒次輔,一定要小心在意才是。”
“儘可放心吧!”司儀一揮手,道:“別看蕭二郎如今好似鮮花著錦,不過是仗著手裡有軍隊罷了,可是軍隊,總還是要吃要喝要薪餉要撫卹要賞賜,錢從哪裡來?蕭二郎這也想搞,那也想幹,錢從哪裡來?從貴州路還是雲南路抑或是兩廣?”
姚松不由笑了起來:“這些地方出兵,但要讓他們出錢,不免就是為難人家了。能不拖後腿,讓治下安安穩穩,便已經是相當不錯了。這朝廷的花銷,大半還是要著落在我們江南。”
司儀一拍巴掌,笑道:“對啊,這便是問題所在,錢從那裡來?說句不好聽的話,家兄一句話,便能讓他明年的賦稅腰斬!至於兩湖的江鶴之,那就是一個牆頭草,左右兩邊搖,益州路上的李世隆,到現在為止,還不是一毛不拔,連原先說好的支援中部行轅也落在了空處。蕭二郎還要想做事,那就得在家兄面前折腰。”
“那是,那是!”姚松嘿嘿一笑:“只要我們江南這些人抱成團,不生外心,一致對外,蕭二郎便是擁有軍隊支援又如何?還能將我等盡數砍了不成?”
“真要如此,那他也就別說什麼北伐了,咱們兩家,先做過一場再說!”司儀冷笑。“來,姚兄,再飲上一杯,這一趟船走之後,我們便也要準備著過年了。再見,可要等到明年春上了。”
“來,飲勝!”姚松笑著舉起了杯子。
杯中酒尚舉在唇邊,耳邊卻是傳來了一個陰冷的聲音:“這個年,大概你們是過不了啦,明年開春,九成可能,二位要在天牢之中渡過了!”
姚鬆手一抖,酒從杯子中溢了出來,赫然抬頭,門卻是被推開了,一個手中提著一柄彎刀的大漢大模大樣地站在門口,下垂的刀尖之上,鮮血一點一點的正在往下滴。
杯子落在了面前的火盆裡,一股藍色的火焰騰地燃燒起來,姚松猛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司儀回頭,臉孔扭曲,正待張口大呼,那柄刀便重重地敲在他的頭上,司儀悶哼一聲,已是萎頓在地上。
大漢笑嘻嘻地走了過來,盤腿坐在了姚松的對面,提起面前的酒壺喝了一口,見腳邊司儀還在扭動,順手便是一酒壺砸了下去,這一下,司儀是徹底地沒了動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