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臉色亦鄭重了起來,道:“不瞞大將軍,您還可以覓一處清淨之地,安心地讀書、種田或者經商,像少將軍這樣的,是沒有出仕的指望了,但到了孫兒之輩,就不受影響了。”
黃淳低頭沉思半晌,道:“如果你剛剛說我想要什麼,就給什麼,高官厚祿都不成問題,我已經讓人把你拉下去砍了。”
使者哈哈一笑。
趙國國相,蕭博的中軍大帳,又是一天的激戰,剛剛熟睡過去的蕭博,被心腹匆匆喚醒。
下邑被圍攻大半個月了,起初蕭博認為黃淳是一個廢物,所以一到前線,便奪取了黃淳的指揮權,但換了他上,仍然是毫無起色。
下邑防守,當真是固若金湯,拉不下臉來的蕭博,不計代價的狂攻,哪怕是用人命堆,都要拿下下邑。
下邑一被攻取,大軍便可直取碭山,再取徐州,與齊軍配合,一鼓盪平這片區域之內的宋軍,徹底奪得淮河一片的戰略主動權。
至於死多少人,蕭博是一點兒也不在乎。
宋人太多了,不管是死得齊趙兩國的人,還是對面的敵人,對於大遼來說,都是好的。
“出了什麼事?”蕭博十分惱火。
心腹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蕭博頓時睡意全無,一骨碌翻身便坐了起來。
“此事當真?”
“當真。我們的人,親眼看到了黃海與一個陌生人進了黃淳的大帳。”心腹低聲道:“黃淳只知道我們在他那裡的一根線,卻不知道我們還有另一根線。”
“然後呢?”蕭博咬牙道。
“那個人在四更天的時候,由黃淳的親兵親自送出了大營,往下邑方向去了。”心腹道。
“黃淳這是不想活了!”蕭博冷冷地道,眼裡露出了遏止不住的殺意:“我只是很奇怪,這個時候,他怎麼會想著和宋人勾結呢?”
心腹搖頭道:“像他這樣的人,反覆無常,左右搖擺,本就是常事,或者是不憤國相您奪了他的指揮權,讓他的麾下傷亡慘重吧?”
“此人手中還有三千心腹親軍,這件事,得好生籌劃一下,一個不好,就會出亂子!”蕭博沉思道。
“您只需招諸將來中軍大帳商議攻城之策,只要他到了中軍大帳,不就可以將他一鼓成摛了嗎?”
“說得有理。”蕭博道:“那狗賊必然還不知道我們已經曉得了他的背叛,嘿嘿,你去叫解寶來,這件事得好好安排一下。黃淳束手就摛,他麾下那三千親軍卻是需要好生安撫的。讓解寶帶著我的親軍和他的部下去圍了黃淳的營地,再將黃淳的腦袋提過去,當能成事。”
下邑城中,前去勸降黃淳的使者,此刻卻是萬分不解地看著自己的頂頭上司吳可,道:“統領,屬下實在不解,既然那黃淳已經同意投降我們了,又為什麼要把這個訊息故意洩漏個遼人知道呢?這豈不是砸自己的鍋,壞自己的事嗎?”
吳可冷冷一笑:“如果像黃淳這樣罪大惡極的人,只需要再投降一次便可以將過去的罪孽抹得一乾二淨,那怎麼對得起那些為了保衛家國而戰死的好男兒,怎麼對得起東京城中數十萬被遼人擄掠而背井離鄉的百姓,怎麼對得起中原大地之上那些冤死的累累白骨!只有死,才能洗清他們身上的重重罪孽。而且要他們死在他們的主子刀下,才能稍解我等心頭之恨。”
一邊的魏武笑道:“蕭博收到了訊息,已經在著手準備收拾黃淳了,而黃淳可不是傻瓜,自然也不會束手就摛,兩方的火併不可避免,說起來當你帶著黃海出現在黃淳大營的時候,雙方就已經勢同水火了。遼人,從來都沒有相信過黃淳之流的人物。要是曲珍在這裡,指不定會與黃淳勾通一下。”
“那個解寶不是在這裡嗎?”
“解寶恨不得黃淳馬上去死,如此,他便可以取而代之。他沒有了南陽地盤,要是黃淳被滅了,商丘宋城,可不就能落到他解寶手中嗎?”吳可笑道。“魏將軍,城下一亂,大事可期。”
“嗯,先看他們狗咬狗,一嘴毛再說。”魏武點頭道。“到時候我們的人發出了訊號,咱們就可以去收果子了。”
蕭博終於明白了黃淳為什麼會在這個當口造反了。
耶律大樹死了,三千遼騎全軍覆滅,而遭此重創的齊軍,必然會退軍。
換句話說,這一次齊趙兩國的聯手作戰,至此已經失敗了。
齊軍一退,宋軍騰出手來,下邑之戰,如何還打得下去?
接下來,商丘和宋城能不能守住都成問題。
難怪這個牆頭草,準備向宋人投降!
“他病了,不來?”聽著下面軍吏的報告,蕭博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國相,現在不易動手,還是等撤軍的時候,再動吧!撤軍之時,大軍調動,這個時候,好找機會。”解寶道。
“只好如此。此人現在只怕還想著回到商丘,然後拿著商丘之地一起敬獻給宋人吧?”蕭博冷笑:“那就容他再活幾天吧。解寶,撤退之時,我先走,讓黃淳所部居中,你留守斷後,半路之上,我設伏襲擊黃淳,你自後夾攻,快馬斬亂麻,不能給宋軍任何的機會。”
“末將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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