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們一家,在遼地倒真是如鮮花著錦啊,財、軍、政三路齊頭並進。”
“也就是太后有如此肚量,在趙宋,這是萬萬行不通的!”孫淳笑道:“可不管是財、軍還是政,孫家永遠都是太后之家臣,只效忠太后一人而已。”
蕭定看了對方半晌,突然失笑道:“倒也不見得。”
見孫淳想說什麼,蕭定卻是打斷了他,道:“想當年,我自河北進京述職的時候,何嘗不是想要為大宋盡忠呢!可是後來又如何?大宋雖然不是亡於我手,可我也算是推波助瀾了,大宋兩次伐我,近二十萬大軍喪於我手,若非如此,遼國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得手?”
“宋君倒行逆施,即便沒有這兩次失敗,也會亡國!”孫淳道。
“這裡頭,不也是耶律俊和我那三妹的苦心謀劃嗎?”蕭定輕哼了一聲。
孫淳只是微笑不語。
嘆了一口氣,自家現在還真是一本湖塗帳。
前幾天江寧使者羅信來了,帶來的是二弟的問候,這羅信還沒有走,孫淳又帶著三妹的使命過來了。
“說吧,承天皇太后這一次準備怎麼對付我啊?”蕭定覺得有些心痛。
作為家中老大,本該帶著兄弟姐妹們相親相愛一家人才是,可現在,三家卻要互相廝殺了,關鍵是,自己這個老大,怎麼看都是最弱的那一個。
“大公子言重了,太后一向對大公子敬重無比,何談對付!”孫淳依舊是笑容可掬。
“孫淳,我是武將,別跟我扯澹!”蕭定終於是有些惱了:“三妹現在是遼國皇太后,我是西軍總管,不說私情,只談公事,承天皇太后到底要怎麼對付我西軍?你是想當著我西軍上下一齊說嗎?那也沒問題,正好他們都在興慶府。”
“大公子勿惱,其實在那裡說都是一樣的!”孫淳看著蕭定當真發了脾氣,趕緊道:“皇太后說,大公子如願歸順遼國,則鎮西王當仁不讓!”
“哈哈,好大一頂官帽子!”蕭定冷笑。“我要是不受,是不是遼國大軍就會來了?”
孫淳點了點頭,道:“不錯。西軍兵犀利,這些年來,一直對我大遼側翼有著莫大的威脅,太后欲一統天下,擊敗南方新宋,有兩大敵需要提前解決。一則是內部,不管是耶律喜造反還是烏古敵烈統抑或是頑固舊派勢力,這大半年來,都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最多還要一年半載,遼國國內反對太后的勢力,必將被連根拔起。第二大敵,則是盤踞西北的西軍。西軍兵鋒犀利,屢次重創我軍,如果不解決這個憂患,太后便不能心無旁騖的南征。”
“既知我兵鋒犀利,還敢來捋虎鬚!”蕭定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還怕了你們不成?”
“大公子,如今江寧新宋二公子忙於內部整合,劉豫曲珍等人不停地向他們發起進攻,這二位可比我們大遼還要積極地想將新宋政權絞殺掉,所以二公子現在也算是手忙腳亂,根本無法分出力量來救援西軍。再說了,西軍必竟不是宋軍,你為了穩固西北,大量招攬党項、吐蕃、回鶻等夷人,您不願投遼,他們不見得不願意!必竟遼強宋弱,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大公子,你若不接受鎮西王之封號,則兩家便成仇敵,我們自然也會無所不用其極。”
“你們大可以試一試,我也正想看看,誰會叛我,誰會忠我!你們是一塊試金石,正好拿來一用!”蕭定大笑。
孫淳點頭,“大公子,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會在中京為您和夫人,小公子準備好一幢上好的宮室,到時候請您入住的。”
“你回去給三妹說,哪天大哥帶馬提槍,殺到了承天門外,她也莫怪大哥心狠手辣!”蕭定冷冷地道。
“是!”孫淳站了起來,躬身道:“那下官這便告退了。”
“孫淳!”蕭定站了起來,看著對方。
“大公子還有什麼吩咐的?”
“你與三妹,,雖然因為各種原因落入胡地,披髮左衽,不得不事狄夷,但說到底都是華夏衣冠,當真想為虎作倀,助胡人入中原,使華夏陸沉,神州不在嗎?”蕭定語氣有些沉痛。
孫淳笑著抖了抖衣衫,再指了指頭上的儒士冠:“大公子請看。狄夷之入華夏者,則華夏之。中華正統,到底是遼還是宋,爭了這百餘年,也沒有爭出一個結果來呢!而且現在太后當政,全面推行易風易俗,等到再百年之後,大家或者便都是一家人了。”
蕭定揮了揮手,不想再與孫淳爭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