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將軍高見!”
“你可就別高抬我了,這是大統領跟我說的!”孫樸道。“自從接到你的求援信之後,大將軍立刻便命令我率軍出發,所幸來得及時。”
“於鵠、鄧欽,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曲珍咬牙道。“十天啊,他們便是爬,也該爬過來了。”
孫樸微微一笑,走上縣衙的臺階之後,卻又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凌亂的街道,道:“他們,也該來了。”
“還不是看著孫將軍你來了!”
“不不不!”孫樸道:“從昨天到今天,他們跑得很快,現在估計也該到了,至少,於鵠和鄧欽該來了。要不然,光憑我這一支騎兵,還嚇不倒範一飛的。”
“孫將軍您是什麼意思?”曲珍有些不解。
孫樸大笑起來,掩飾不住的得意:“大將軍,大統領從南陽飛馬給我傳來了一條訊息,就只有九個字。但這九個字,每一個字都價值千金啊!”
“請將軍解惑!”
“承天皇太后垂簾聽政!”孫樸一字一頓地道。
“哪來的承天皇太后?”曲珍脫口而出,但一說出口立時便反應了過來,啪地反手打了自己一記耳光,“皇后娘娘,承天太后,這麼說,上京我們是大獲全勝了!”
“自然!”孫樸看著曲珍:“恭喜大將軍,也許再過上一些時日,我便要稱吃你一聲大王了!”
“什麼大王不大王,咱們永遠是兄弟,兄弟!”曲珍笑得一張嘴都快要咧到後腦勺了,想要強自掩飾,可這歡快,卻是怎麼也按捺不住,持續了這大半年的憂慮和擔心,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天上雖然還下著雨,但在他的心裡,卻是陽光燦爛,萬里無雲。
就站在臺階之上,他放聲大笑,拍著腿的大笑。
賭對了,終於還是贏了一把。
兵敗陝西路後,作為大宋的高階將領,他與崔昂一起被蕭定給釋放了。
在其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恨不得蕭定沒有釋放自己,或者說自己戰死了不定還會更好一些。
可那都是一些在深夜無人之時,來自於他內心最深處的一些痛悔。
他一步一步地,跟著崔昂滑向了深淵,每過一天,他都知道自己陷得更深了一些,直到永遠也無法回頭。
攻破東京之戰,像他這樣的人,在遼人面前,都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
因為像他這樣的高階將領,在東京衛戍部隊之中,都有著無數的親朋故舊,正是在他們的操作之下,東京城被破得輕而易舉。
到了這個時候,內心深處最後那一絲歉疚也消失不見了。
要麼勝利之後,由自己來書寫史書,要麼失敗之後,不但現在身死族滅,還會在史書之上留下永遠也抹不去的汙點。
而這個時候,他與崔昂之間的矛盾開始慢慢地爆發了出來。
大宋之時,文官壓制武將那是沒得說的。
可是遼人當家作主之後,情況倒是有些反了過來,功勳顯赫的武將更說得上話,文官成為了武將的輔佐。
崔昂開始想法子對付他了。
論起手段,自己只是遠遠的比不上崔昂,三下五除二,自己身邊的那些人,便被崔昂給拉了過去。
要不是那個時候耶律敏伸了一把手,指不定自己早就被崔昂給收拾了。
耶律敏要弄死崔昂這在趙國是半公開的事實。
所以崔昂自然也想要弄死耶律敏。
但耶律敏現在不是秦敏了,崔昂想要弄死他,只能找一個有力的靠山,於是他便成為了耶律俊與林平手中的一把刀。
崔昂毫無選擇的餘地。
就像曲珍一樣,他也沒有什麼可選擇的餘地。
普通人說不定還能鋪蓋一卷,跑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而像崔昂,曲珍這樣的人,太有名了,不管他們跑到哪裡,他們的敵人一定會追索到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所以,他們只能戰鬥,不停地戰鬥,直到失敗或者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