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個個手持小盾,短刀的精悍的漢子,突然從大盾的下方鑽了出來,撲進了對方的長槍林中。
雙方的步兵在城下短兵相接,纏雜到了一起。
宋軍的攻城車飛快地推了上來,咣噹咣噹的聲音當中,攻城車靠上了城牆。
沿著攻城車,宋軍開始飛快地向上攀爬。
曲珍略略有些緊張。
遠方,又一個宋軍的戰營開始向前移動。
整整一個指揮三千人的軍隊。
而他,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鄧縣和泌陽的援軍,還沒有訊息傳來了嗎?我已經在這裡頂了十天了,十天時間,他們便是爬,也該爬來了!”回過頭來,曲珍咆哮著看向自己的副將。
“按照路程,他們是該來了!”副將解寶頭上纏著布條,染滿了血跡,這是在上一場戰鬥之中,宋軍留給他的印記。“曲將軍,我就怕,他們是故意的不來或者拖延時間。”
曲珍沉默了下來,不來他們是不敢的。
現在耶律敏可就在南陽呢!
他們敢不來,耶律敏便能正大光明地砍了他們。
但他們要在路上磨磨蹭蹭,找各種各樣的理由,那誰也沒有辦法,更何況現在還是在雨季。
趙國之間的內鬥,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曲珍現在甚至連東京都回不去。
他只能待在新野,可是在鄧縣、泌陽的守軍,偏生又是崔昂的嫡系。
而趙國的內鬥,事實上又跟現在大遼內部的政治形式緊密掛鉤。
耶律敏被迫待在南陽而不能回去,便是一個明證。
崔昂現在之所以敢如此地明目張膽地對付曲珍,便是因為現在從各個方面傳來的訊息,都是大遼皇后蕭綽落在了下風。
一旦蕭綽在政爭之中失敗,耶律敏肯定是回不去了,而曲珍,只會垮得更快。
現在很明顯,曲珍投靠了耶律敏,而崔昂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先把他做掉。一旦遼國形式明朗,林平獲勝,那耶律敏肯定是要被除掉的人物。
“崔昂也不想想,要是新野丟了,整個南陽盆地,就危險了嗎?”曲珍嘆息一聲:“崔昂,這一輩子,總是把政爭放在軍事之前,他怎麼就不明白,軍事上失敗了,他即便贏了這一局又如何?最終,不還是一個輸嗎?大宋前車之鑑,他還不吸取教訓嗎?他鬥垮了所有的政敵,結果呢?”
“結果,他成了趙王!”解寶呸了一聲。
曲珍楞住了,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一砣屎。
“解寶,我們只能靠自己了,至少,南陽的耶律大統領是絕不可能看著我們被宋軍吞了的。”曲珍揮了揮拳頭:“屬珊軍多有騎兵,我們也從一開始便向南陽派了信使,最多遲上個兩三天,援軍一定會到的。”
“明白!”
“開庫,拿出所有的金銀布帛,分賜給士兵,守住新野,這些東西他們才保得住!守不住,可就便宜了宋軍啦!”
南陽城,耶律敏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一個懶腰,從床榻之上爬了起來,赤著上身,走出了房門。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看著不大,但卻已經在院子裡匯成了水流。
直接走進了雨水之中,耶律敏抬頭,任由雨水澆著他的身體,身上那些傷痕在雨水的洗涮之下,顯得更加地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