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頌哼了一聲。
“可惜啊,耶律俊恰好在這個時候死了,死了便死了吧,還要佈下局來對付我,怕我壞了他大遼的基業,真是不可理喻啊!”蕭綽恨恨不已:“我正要與我大哥二哥好生比劃一番呢,接果後院起火,我只能先回頭處理了內部的事情。這一來一去,便是幾年的時間。幾年的時間啊,足夠我那二哥做出些事情來了。想當年,他只不過用了半年,便在西北助大哥擊敗了李續,去了黔州,兩年功夫,便讓那些羈縻州一個個服服貼貼。現在給他兩年,指不定他幹出一些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呢!”
蕭綽連連搖頭:“耶律俊以為打下了東京,俘虜了宋國的皇帝和太上皇,宋國便亡了,剩下的事情,差不多便能傳檄而定,哪有這麼簡單哦,在我看來,接下來的事情,才更難做。因為我那二哥,才是真正的對手啊!”
看著躍躍欲試,一臉嚮往的蕭綽,羅頌無話可講,這個女人早就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蕭旖了,她是遼國太后蕭綽,一個想一統天下的蕭綽,一個想擊敗她最崇拜的人的蕭綽,一個心理之上已經有些變態的女人。
可偏生這個女人的腦子卻又清醒得很,她的治國能力,馭下手腕,無一不是上上之選,這些天來,羅頌與她同剩一輛馬車,看著她接待文臣武將,部署國事軍事,有條不紊,思路清晰,與蕭綽比起來,大宋的太上皇也好,還是現官家也好,當真是給她提鞋兒也不配。
“蕭二郎,你到底教給了這個女人什麼呀?你看看你培養出來了一個什麼樣的怪物?什麼叫養虎為患,你這就是啊!”羅頌在心裡哀嚎道。
“羅公,雖然你以後幫我做事,但是卻不能光明正大地露面,羅大哥與羅二哥呢,也得改名換姓,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怕我二哥和羅雨亭來找我要人。”蕭綽的思路跳躍得很,“他們如果知道了你們的存在,派人來找我要你們,我不好意思不給,卻又萬萬捨不得您們這樣的人才,不免讓人為難嘛!”
“我還有什麼臉面讓雨亭知道我還活著!”羅頌捂臉落淚。
“等我擊敗了他們,您就可以見他們了!”蕭綽微笑道。“羅公,你好好地為我盤算一下,過了河,便算是回到了大遼故地,但我想,宣佈耶律俊的死訊,還是到了析津府才好吧?”
“我勸你最好一過河就宣佈!”羅頌道。
“為什麼?”
“一過河,你這大量的部隊,可便要分散而歸了,離家大半年了,誰不是思鄉心切呢?而且他們又一個個賺得盆滿缽滿,更是想把戰利品帶回家去。這些人,可都是被你籠絡住了的,他們要是一散,你還製得住林平?”
蕭綽大笑了起來:“羅公,看來你還是真在為我打算的,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可你沒有準備照辦是不是?”
“對呀!”蕭綽道:“如果我帶著這麼多大軍一路回去,林平突然退縮了怎麼辦?這個人天生長了一隻狗鼻子,對危機有著很強的預見性,這一次我要不能抓著機會殺死他,以後,只怕就沒有機會了。您想想,以後我天天都要記掛著與他鬥,這多累人啊!”
“以身為餌?小心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羅頌冷冷地道。
“羅公,早就跟你說了,這一次我是有恃無恐。”蕭綽道:“所以啊,一過河,大軍便會逐漸散去,到了析津府,才會宣佈耶律俊的死訊,這個時候,小賢也該到了析津府吧?林平一定會跟他說,我會帶著大軍回去的,嘿嘿,先讓他在小賢面前大大地丟一點映象分吧?”
“你還在乎耶律賢?”
“不是在乎不在乎的問題,這個孩子,就是以後我行事的大旗啊,要是他與我不睦,總是有些麻煩的不是?耶律俊就這麼一個孩子還有一點出息,耶律珍耶律環耶律斛他們都盯著呢!”蕭綽道:“便是完顏八哥,也絕對會對這個孩子忠心耿耿的,所以呀,很多事情,要借這個孩子的手,才能做出來啊!這些年來,我挖空心思地讓這個孩子親近我,依靠我,不就是為了今天嗎?”
羅頌無語地看著蕭綽:“你早就想你的丈夫死掉了是嗎?我聽說,耶律俊對你很不錯。”
“他對我是很不錯!”蕭綽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可是我也沒有辜負他啊!沒有我,他能滅宋?而且,我還在繼續他未完的事業呢!他的死,與我可是沒有半分關係!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外頭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片刻之後,孫淳的聲音卻是在外頭響了起來。
“娘娘,齊國急報!”
“劉豫那裡出了什麼事?”
“徐州丟了!”孫淳道:“宿州知州謝鴻、亳州知州劉俊突然出兵奪了徐州,劉豫率兵攻打,遲遲不能下,結果對手援軍抵達,劉豫吃了一個大大的敗仗,不但徐州沒有奪回來,連下邳、碭山也丟了!”
“從哪來的援軍?”蕭綽大怒。
“娘娘,聽說是從雲貴方向出去的軍隊。”
蕭綽頓時閉上了嘴巴,表情很是有些奇特。
雲貴軍隊,雲南路羅綱,貴州路蕭誠,這都是妥妥的老熟人啊!
“我的這位二哥,還真是一個神人,這也能讓他把徐州這個要點搶走。劉豫還真是一個廢物。孫淳,下旨給劉豫,告訴他,奪不回徐州,他這個齊王就當到頭了!”
“遵命!”
聽著外頭孫淳遠去,蕭綽回頭看向羅頌:“羅公,你想笑便笑吧,沒什麼好忍的!這跟棋盤上下棋一樣,佔了先手,不見得能贏呢!”
羅頌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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