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馬河邊,哭聲震天。
無數人癱坐在河邊,回望南方。
南方,是他們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遼軍士兵冷漠地提皮鞭、刀槍在人群之中巡視,但凡稍有異動者,毫不憐憫地便是一鞭子抽下去,將人抽得皮開肉綻。
而這些被抽打的人中,不少人過去都曾經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這一點,從他們雖然破爛不堪,佈滿汙垢,但卻仍然還能辯識出那是相當好的布料便能看出來。
而現在,他們在遼人的眼中,與一般的平民百姓,並沒有什麼兩樣。
甚至還要更加的不如。
因為在距離這個俘虜大隊不遠的地方,有著另一個俘虜營,那裡面的俘虜很顯然便受到了好得多的待遇。
他們居然每個人都被髮了一個饅頭,每個人還有一碗肉湯。
這個俘虜營裡,都是有著一技之長的匠師。
遼人從東京撤退的時候,幾乎是把東京城內所有有著一技之長的匠師全都一掃而空。
趙宋的皇帝以市坊來管理百姓,而一個坊內居住的,差不多都是同一型別的人,遼軍在東京城內燒殺搶掠的時候,對於這些比較特殊的坊,基本上是秋毫無犯。
因為皇后娘娘下了嚴令,這些匠人,她都是要完好無損地帶回去的。
至於居住在其經地方的匠人,那便要看運氣了。
有的活了下來被送進了這樣的特殊的俘虜營裡,有的卻是不問輕紅皂白,就被一刀砍翻在地。
至於其它的坊市,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繁華的東京城,基本上廢了。
官員也好,百姓也罷,也許是幾輩子積累下來的財浮,一夜之間,便被一掃而空,成為了別人的收穫。
在屠刀面前,金枝玉葉也罷,下里巴人也好,並沒有什麼區別。
有時候,下里巴人活命的希望,反而更大一些。
匠人們啃著饅頭,喝著肉湯,卻是頭也不敢抬,委實是在他們周邊的另外一些俘虜營的景況,實在是太嚇人了一些。
他們現在還活著,還能一家人呆在一起,對於他們來說,便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那裡還敢發出半點聲音,即便心有悲慼,卻也只能強忍著。
“韓科。”一名遼軍軍官走了過來,大聲喊著,
正在喝著肉湯的一個年輕的漢子站了起來,應了一聲。
“都吃飽了吧?沒有吃飽的,你派人再去扛幾筐過來!”軍官拍著韓科的肩頭,很是親熱地道。
這個軍官對韓科這樣親熱,自然不是因為韓科幫著他管理這個俘虜營很有成效,而是因為韓科在這之前被娘娘單獨召見了。
具體情況這個軍官並不知道,只知道這個韓科好像是個打鐵的鐵匠,好像在一傢什麼叫天工的作坊裡做事。
天工坊裡的鐵匠,是娘娘點名要帶回去的,只可惜,打下東京之後,才知道天工坊在很久之前便被一把大火燒得精光,裡頭的鐵匠也星散而不知去向了,找了很久,才找到了這麼一個。
一問之下才知道,天工坊裡的那些大匠,基本去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