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宇怒道:“鄭公,今日不同往昔,天下紛亂,正是大好時機,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也由不得你了。你且在我這裡好生歇息一些時日,等到大局已定,我們再把酒言歡如何?”
鄭則仕柺杖在地上戳得當當作響:“章撫臺,六州兩軍,八閩之地,只怕附合於你的人不會太多的,數萬禁軍,你能掌控多少?福建水師對上我鄭家水師,你真覺得能穩操勝卷嗎?”
章宇嘿嘿一笑:“鄭公且拭目以待。”
“好,希望你不要後悔!”咚咚地戳了戳地面,鄭則仕站了起來,冷然道:“既然如此,你還不給我安排飯食,坐了半天冷板凳,卻是已經餓了。”
“早已備好。鄭公可要當心身子,接下來要您出面的時候,還多著呢!”章宇笑道:“明日命令便會抵達泉州,鄭家主力船隊出海尚未回來,您在蒼耳島上的那些家當,我可就不客氣了,先替你保管一段日子。”
鄭則仕冷冷一笑,轉身便走。
蒼耳島,鄭家大本營,那裡不僅有鄭家家眷,還有造船廠、修船廠、物資倉庫等所有關係到鄭家根本的東西。
福州,一身本地人打扮的吳可,仰頭看了看眼前這幢高宅深院的硃紅色大門,大步上前,敲響了門環。
片刻之後,他出現在了這幢宅子主人的書房裡,在屋裡頭,還有一個熟人。
劉鳳奎。
“鄭公沒有出來,看來果然是被章宇扣起來了!”吳可笑道。“你那邊如何?”
“該見的都見了,連首鼠兩端的都見了!”劉鳳奎笑道:“現在就看泉州這一戰了。章家一直以來並不如何在意陸上部隊,反倒是極端關注水師,因為水師可以為他們帶來極大的海貿利潤,而他們又拿這些利潤來收買那些陸上部隊,所以,一旦水師被我們擊垮,那陸上的那些部隊,又怎麼還會跟他坐一條船呢?沒有海上利潤,福建路可真找不出什麼其它的生財勾當了。”
“很快,他們就會收到福建水師全面潰敗的訊息!”吳可笑盈盈地道。
“這麼有把握?”劉鳳奎有些訝然:“據我所知,福建水師的戰鬥力還是相當強悍的。不比鄭家的差。”
“劉公,你沒有見過我們的海上水師!”吳可道:“在雷州半島,你見過萬料鉅艦嗎?一艘這樣的戰艦,能搭載上千名水兵!”
“萬料?”劉鳳奎的話被堵在了嗓子眼兒,竟然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了。
“這樣的戰船,我們有兩艘!”吳可笑咪咪地道。“章宇一直監視著蒼耳島,可他不知道,這些年來,鄭家的精華,早就轉移到了雷州半島,這十餘年來,我們可是一直在不停地蒐羅各地的造船匠師,這兩艘萬料鉅艦,已經下水三年了!海上作戰啊,還真沒有什麼特別的竅門,基本情況就是,大船吃小船,多船吃寡船。”
海面之上,近兩百艘大大小小的戰船浩浩蕩蕩,白帆幾乎遮蓋了海面,在隆隆的戰鼓聲中駛向了遠處的蒼耳島。
福建水師統制章乾手扶著指揮船的欄杆,輕鬆地笑看著遠處的蒼耳島。
情報顯示得很清楚,鄭家的主力船隊,現在遠航還沒有回來呢!
可即便是回來了又如何呢?
就算鄭家是積年的老海盜,在海上的戰鬥力相當彪悍,但商船就是商船,與戰船的區別還是相當大的,真要碰上了,章乾覺得自己也能輕鬆地戰而勝之。
當然,現在這樣是最好的了,畢竟撫臺說了,既然壓服鄭家,又不能傷了鄭家的根本,畢竟在這八閩之地,鄭章兩家合力,才能真正地掌控大局。
下一步怎麼做,章宇已經計劃好了。
章、鄭兩家,本來就有些纏七雜八的姻親關係,以後這種聯絡,只會愈來愈緊密。
兩家的嫡系,以後會結親,這樣大家便能更好地合作了。
“統制,你看!”耳邊突然傳來了親兵們的驚呼之聲。
章乾抬頭看向遠方,霎那之間,他只覺得空氣怎麼一下子變得凝滯了起來,用力地呼吸似乎也無法將那新鮮的帶著海風氣息的空氣吸到肺裡。
蒼耳島的後方,一艘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甚至都沒有想象過的龐大的船隻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那艘船是如此的大,以至於讓他旁邊那些戰船就像一些玩具船那般可笑。
不止一艘,還有一艘!
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章乾驚駭地轉向另一邊,蒼耳島的另一側,又是一艘這樣的龐然鉅艦帶著上百艘戰船出現。
他,被包圍了。
隆隆的鼓聲響起,海面之上再也聽不到其它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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