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整個遼國的局勢,孫樸可就有些擔心了。
耶律敏如今是一個吃飽,全家不餓。
他孫樸可是一大家子都在上京呢!
老頭子孫聚財是祿合盛的大掌橫,大哥孫淳是皇后身邊的記室,也是第一幕僚,這一回皇后扶靈回上京,必然是一場刀光劍影的龍爭虎鬥,可是皇后最為倚仗的屬珊軍,如今卻還遠在這襄樊之地,要是皇后輸了……
那可就真是樹倒猢猻散,要被人全包了。
“娘娘做事,什麼時候讓你來操這淡心了!”耶律敏拿眼睛狠狠地剜了孫樸一眼,“你跟你大哥一比,還真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當然,我大哥是進士嘛!”孫樸嘿嘿一笑。“敏哥,那個被王柱放回來的營將,給你帶回來的信上說得是什麼?不會那王柱異想天開,竟然想勸降你吧?”
提到王柱,耶律敏卻是沉默了好半晌,這才從大案之上一疊文卷之下,翻出一個信封來,遞遞給了孫樸。
“王柱曾經是我的部下,準確地說,他們一家,與我秦家都算是世交吧!他的大哥隨我父親作戰,戰死在了宋遼邊境。他十六歲就加入軍隊,那個時候正在我的麾下。後來白溝驛一戰,我們廣信軍就散了,王柱這批人,又被整編進了陶大勇的定武軍,那時他年紀小嘛,崔昂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這個人。”
孫樸明白了過來:“後來您進東京,那個王柱便又投奔了您。”
“連陶大勇那時候都跟著我們一起幹了。只是很可惜,最後還是輸了。那以後的事情,你便大體都知道了。我被娘娘救了,然後一路到了遼國,王柱卻是從此不知音訊。這一晃,都快要十年了吧!想不到他如今居然在蕭二郎麾下。”
“這人戰場功夫相當不錯,我不是他的對手,與他對了幾刀,要不是親衛們拼死護衛,只怕就不能回來見您了!”想到那在頭頂之上盤旋往來嘯聲不斷的三尺長刃,孫樸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王家祖傳的刀法的確是為戰場而生的。”耶律敏嘆了一口氣:“秦家槍,王家刀,當初可是廣信軍的兩大殺器。廣信軍當初在河北,戰鬥力與戰功可是一點兒也不比蕭定的廣銳軍差,只不過咱們沒有蕭家那樣的家世,所以一旦出事,便只能任人欺負了。”
“其實蕭家最後也沒有落得好,蕭禹夫婦,都是死於非命呢!”孫樸道。
“趙宋無道,留他們做甚!”耶律敏冷笑起來:“他們一個個的,都該死!”
孫樸開啟信封,抽出了裡頭的信紙,看了一眼裡面的內容,卻是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信上只有三個字,紫紅色的,一看就知道原本是用鮮血寫的。
“為什麼?”
就這三個字,卻包含了太多的外人所不能道的內容。
孫樸抬頭看向耶律敏,卻發現耶律敏正抬頭看著屋頂。
是啊,為什麼呢?
王柱當然想不明白。
當時的他,大概還沒有二十歲吧,還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傢伙吶。
不過那傢伙在刀法之上的確是有天份,
比他哥哥要強。
小小年紀,已經深得王家刀法精要了。
這些年來,想必在蕭家二郎麾下頗得看重,有了歷練,自然是更加的圓潤如意了,孫樸差點兒被他砍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見一見他吧,好歹也曾經是兄弟一場!”耶律敏突然夢吃一般地說了一句話,卻是把孫樸給聽得楞住了。
“這怎麼見?”他反問道。
耶律敏是一軍統帥,那王柱現在也是宋軍之大將,雙方早就成了水火不容的敵對雙方,一見面,不還得打生打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