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著頭,手指撐著臉龐,看到這副模樣的蕭定,剎那之間便被蕭綽給拉回到了過去的回憶當中,記憶裡,小妹最喜歡以這個姿式對著兩個哥哥刨根問底。
“這有什麼好笑的?”
“我在想,等我滅了汴梁的那個趙宋朝廷之後,這天下可就真有趣了,西北是大哥您,西南肯定是我二哥的天下,他去了那裡這麼久,以他的能耐,南方的那些趙宋蛀蟲能有幾個是他的對手,遲早被二哥拿下,到時候啊,卻是咱們三兄妹來角逐這天下歸屬了,哈哈,大哥,您說這難道不有趣嗎?”
蕭定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卻又知道,小妹說的,不見得就不是真的。
“不不不,到時候,多半是我一人單挑大哥二哥!”坐直了身子,蕭綽看著蕭定道:“二哥早年之間助大哥在西北打下基業,自己又跑到南邊去開疆拓土,其實一直就是為了與大遼一爭高下,只不過他萬萬沒有想到,最後的對手換成了他最疼愛的小妹。能與兩位哥哥同枰弈棋,一較高下,妹妹這一生,不管輸贏,可真是夠精彩的了。”
“你就不怕我現在一把撈了你便回去嗎?你這十幾個手下,可不是我對手,哪怕耶律敏就混在裡頭!”蕭定掃了一眼馬船,道。
“大總管好眼力!我一直低著頭呢!”船伕之中,一個人站了起來,走到了蕭綽的身後。
蕭綽搖頭道:“大哥身負千萬人之重託,豈會感情用事,你真要這樣做,大遼軍隊必然會轉向對你發動攻擊,三路夾攻之下,西軍將不負存在,趙宋可不會來救援你,他們只會幸災樂禍,趁著這個機會調兵遣將。等著我們打個血流成河的時候,他們好來撿便宜。”
蕭定嘆了一口氣。
“大哥,其實到了這裡,西軍便已經到了極限,拿下陝西路,已經是竭力而為了。”蕭綽道:“大哥真想過河,張元這類人,也必然會勸您的。我之所以來,一是我想哥哥了,想來看你一看,錯過了這個機會,下一次不知是何年何月。二來,也的確是有些怕你逞一時之義氣,強行過河,結果是毀了自己,便宜了趙宋。”
“如果我真過河,你是不是已經設下了圈套?”蕭定反問道。
蕭綽不答,耶律敏也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小妹,我知道一些你的情況,也知道那耶律俊身體很不好。”說到這裡,蕭定又嘆了一口氣,妹夫身體不好,自己好像不該這樣幸災樂禍,可這也只能是相對於普通人家來說,到了他們這個份上,親情,似乎都要放至一邊作次要考慮了。
“小妹,那耶律俊也是一個難得的俊才,你在遼國如此強勢,不但漢人世家對你俯首貼耳,便邊契丹貴族也對你心悅誠服,他如果身體好,不會在乎,甚至還會因此而沾沾自喜,但他身體不好,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那他豈有不作安排之理?”
蕭定看了一眼耶律敏,見他沒有半點回避的意思,而小妹也沒有讓他迴避,便知道此人算是小妹真正的心腹嫡系。
“大哥,確切地說,耶律俊只怕熬不過一個月了!”蕭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險些讓蕭定跳了起來。
“所以,我們才要抓緊時間打下汴梁,滅掉趙宋,這算是我送給他的大禮,想必他拿下了這份大禮,也能含笑九泉!為了這份大禮,我可是謀劃了近十年呢!”蕭綽道。
“他,他要死了嗎?”
“快了,說起來,他也算是死在大哥您的手裡!”蕭綽道:“等他死了,林平這個傢伙,我也會讓他追隨而去,他一向便是皇帝陛下的心腹,陛下去了陰曹地府,怎麼能少了他的陪伴和出謀畫策呢?”
蕭定直勾勾地看著蕭綽:“太子年幼,皇后強勢,耶律俊豈有不對付你之理?你要小心啊!”
蕭綽哈哈一笑:“大哥有心了。我還要與大哥二哥瓣手腕來決定這天下歸屬呢,豈會被人算計?我這輩子啊,唯一被人算計的,也就是在汴梁中被那趙宋皇帝當禮物送出去那一回了。”
“你這麼有把握?”蕭定有些心驚。
“大哥卻拭目以待吧!”
“你與那耶律俊畢竟夫妻一場,你就沒有半點傷心之意?”
“大哥這是在指責我嗎?”
“不,我沒有這個資格,因為是你的兩個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他對我很好,還給了我一個展示自己的大舞臺,這一點,在趙宋,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很感激。但我也回報了他,如今大遼的強盛,至少有我的一半功勞。我不是他的附屬品,所以,我也不會同意他對我最後的安排。至於夫妻情意?”
蕭綽仰天嘆了一口氣,道:“只是夫妻,何來情意?”
“你二哥看到現在這般模樣,只怕是會很傷心的。”看著蕭綽冷厲的模樣,蕭定眼睛酸澀的厲害。
“不,二哥與您不一樣!”蕭綽道:“二哥只會很欣慰,他會因為我變得強大而高興,會因為我能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而歡呼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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