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皇城內一道詔旨的傳出,整個都堂、樞密院和朝臣們都傻了眼。
因為官家沒有跟他們任何人商量,直接出了中旨,宣稱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再履行一國之君的重責了,因此,傳位於楚王趙敬,天下大事,盡出楚王。
盼望已久的皇冠突然就落在了自己的頭上,但趙敬卻是一點歡喜勁兒也沒有,而是跪在宮外懇求官家收回成命,此時此刻,官家應當帶領大家砥礪奮進,共渡難關。
可不管楚王與群臣們如何請求,趙瑣卻是讓位之意已決,眾人無可奈何,只能擁了楚王往前廷而去。
老官家當甩手掌櫃不負責任了,便只能讓楚王來領這個頭了。
新君上臺,卻殊無半點喜意,都堂之中也只添了一個趙援,其它都沒有半點動彈。
此刻,一動不如一靜。
夏誡仍是首輔,負責整個東京城的事務。
陳規作為樞密院之首,掌握軍事,負責東京城的防務。
趙援作為楚王的頭號心腹,自告奮勇出城,一來是向遼國皇帝耶律俊通知大宋新君即位的訊息,二來,也是向遼國表達求和的意思。
條件可以隨便開,只要遼國撤軍。
當然,此時此刻,希望遼人撤軍只怕已成了妄想,不過能拖延一下遼人的攻打速度也是好的。派出人去與對方周旋,能拖一天便多了一天的時間來佈置防務,訓練青壯,能讓各個地方的勤王保駕的軍隊離東京更近一些。
新王登基,自然是要犒賞各方的。
早有使者帶著新君登基的詔告以及對各方大臣們的封賞奔赴地方,當然,所有的聖旨之後,都額外寫上了一條,速速率領軍隊進京勤王保駕。
對於趙家父子這一頓迷幻般的操作,耶律俊與蕭綽倒還真有些意想不到。
作為一國之君,此時居然直接摞挑子不幹,將擔子甩給了兒子,這還真是頭一次見呢!
議和?
都到這個地步了,誰還和你議和?
你這明晃晃的想拖延時間的策略,便是一個傻子也能看出來啊!
耶律俊與蕭綽壓根兒就沒有與趙援見面的意思。
直接派出了崔昂去會見這位大宋新貴。
過去的都堂相公,卻見新晉的都堂相公,
怎麼看,遼人的這份安排都充斥著滿滿的惡趣味與調侃。
當然,也是表達著讓宋人放棄所有幻想的意思。
此刻的耶律俊與蕭綽,要面對的,則是西北方向傳來的不好的訊息。
“你的這位大哥,還真是厲害之極啊!”看著耶律珍八百里加急送過來的情報,耶律俊感嘆地道。“他抓時機的本領,當真是萬中無一,沒人比他更能掐準脈博了。”
在耶律俊看來,的確是這個樣子的。
十餘年前,蕭定剛剛到西北之時,不過是一價指揮使,手下擁有廣銳軍和定邊軍兩支部隊,但他精準地找到了時機,對李續不宣而戰,綁架整個陝西路上了他的戰車,最終一舉擊敗了野心勃勃的定難軍李續,並對其取而代之。
於是,便有了後來讓大宋朝堂之上頭痛之極的西軍。
而現在,蕭定又一次抓住了機會,不僅全面控制了陝西路,他的觸角甚至已經探了出來,在函谷關到潼關之間的六十里狹谷之中,西軍幾乎全殲了五千遼國部族軍,數萬河東軍隊被擊潰之一狼狽而逃,能逃回來的不過三四成而已。
現在,西軍另一部左廂神勇軍司的張雲生指揮部下已經殺入到了河東路,而由蕭定親自指揮的主力,則兵臨河中府,與耶律珍主力部隊對峙。
面對咄咄逼人的西軍,耶律珍心中沒底,要是他抵擋不住蕭定的攻擊,那麼蕭定便極有可能成功地出現在開封府,成為第一支抵達東京的勤王軍隊,這不僅會極大地鼓勵東京守軍的意志和士氣,也會刺激到南方其它各路宋軍的勤王意願。
這樣一來,不但在政治之上,同時在軍事之上,都會對遼國造成極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