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往深裡想一想,卻又是驚怒無比。
他不去,高要便會去。
可高要並不想把整個陝西路打個稀爛,一個破落不堪的陝西路,顯然不符合高要的心思。
而這些郡縣,也說不定是看準了這一點,抱著準備投靠新主子的心思了。
不過呢,他們心中還僅存著一點點的道德感,要是張誠去了,他們不能拒之門外,但如果納了張誠,敵人一到,便是玉石俱焚。
所以,便抱著為民請命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請求張誠不要把遼軍引到他們的地盤上,使得百姓生靈荼炭。
理由很充足。
這樣一來,他們再向高要投降的時候,就更沒有一點點心理負擔了。
畢竟一切都是為了老百姓嘛!
對此,張誠,只想罵一聲:
不要臉。
“太尉,接下來,怎麼辦?”甘泉提著一個皮囊走了過來,將皮囊遞給了張誠,喝了一口,張誠意外地發現,居然是酒。
一口酒下肚,身上倒是熱騰了起來。
“接下來先到撤到永濟!”張誠指了指遍地的殘兵,道:“我們必須要先拉開與敵人的距離,然後找到休整的空間,然後融進新的部隊,才會有一戰之力。”
“太尉,我們不能就這麼走,沿途那些地方不想我們留下來,那至少也得提供錢糧以及一部分青壯。”甘泉咬牙道:“要不然我們兩手空空,人手也不足,以後的路只會越走越窄的。”
“當然,我正在這樣想!甘泉,接下來這件事情你去辦!不必手下留情,儘管下手狠一點,反正我們不拿,最後還不是便宜了高要,最終還會成為遼人攻擊東京的資財。”
“明白了!”
“先在永濟稍事休整,然後再後撤到潼關,據險以守,只要能守住潼關,京兆府就不會有恙,京兆府不丟,陝西路就還在,哪怕是名義上的。”
“可是我們也沒有了反擊之力!”
“慢慢來吧,河東路的背叛出人意料,這一次的兵敗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張誠道。
“可是我擔心西軍!”甘泉抿了抿嘴唇,道:“如果西軍這個時候出動了,我們只怕連京兆府也守不住。”
張誠頓時沉默了下來,是啊,還有西軍。
現在陝西路有一小半都握在西軍手中呢!
以前是羅頌還在,有羅頌作保,蕭定承諾不會再向前一步。
可現在羅頌都落入虎口了,遼軍已經攻打過來,整個陝西路搖搖欲墜,這麼大一塊肥肉,蕭定豈有不咬之理?
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灑,張誠心中滿是苦澀。
一柱香功夫過後,軍官們提著鞭子滿地亂抽,強迫那些士兵們起身,在泥水地裡躺得時間長了,可是容易生病,一旦生病,在這樣的條件之下,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
耳邊傳來了陣陣的馬蹄聲,數名斥候疾馳而來。
“遼國騎兵已至五里外!”人還在馬上,斥候已經是大聲吆喝。
轟地一聲,正坐在地上啃著硬梆梆大餅的這些殘兵敗將們一下子站了起來,不顧軍官們的呼喝,撒開兩條腿兒便向前狂奔,根本就無法約束。
“準備戰鬥!”張誠無奈地看著這一切,他翻身上馬,提起了自己的長槍,帶著自己的親衛逆行而上。
他必須為這些潰兵們斷後,保護他們撤退。
雖然是潰兵,但只需要給他們時間,張誠相信,他們能重新恢復作戰能力。
這一次的失敗,非戰之罪也。
怪不得他張誠,
當然,也怪不得這些士兵。
而張誠不知道的是,此刻,無數的西軍士兵正從他們的駐紮地蜂湧而出,他們的目的,則是搶在遼人與高要的聯軍之前,佔領陝西路。
在神堂堡,李義、拓拔奮武、張雲生、賀正、曹燦、周煥、南仁堡等西軍高階將領匯濟一堂,連鐵鷂子統領辛漸也趕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