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們是準備為士卒再鼓鼓勁的,御駕親征,歷來都是讓士兵們奮勇向前的最好的刺激。
耶律敏身披十數處創傷,甲冑之上刀痕累累,一個個被神臂弩破開的口子觸目驚心。
耶律俊以及其他人都對耶律敏是讚不絕口,只有皇后蕭綽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高興。
這讓耶律敏有些訕訕的。
他曉得,皇后一向反對像他這樣的高階將領衝鋒陷陣。
萬一他戰死了,屬珊軍可就要出大問題了。對於蕭綽來說,大名府什麼時候被攻破並沒有太多的實在的意義,但耶律敏要是出了事,那損失可就太大了。想要再找到一個像耶律敏這樣的心腹手下,基本上沒有可能。
“通告全軍,能生擒馬興者,要官,平地升三級,要錢,賞金萬兩!”耶律俊發出了懸賞令。
馬興可是一個大人物,能生擒此人,對於宋軍以至於整個宋國的打擊,將是前所未有的。
大名府安撫使衙門裡亂成了一團。
馬興回到這裡的時候,身邊只剩下了百多名親衛。
而安撫使衙門中的官員、幕僚、衙役以及奴僕們,再聽到城破的訊息之後,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有的,甚至還捲走了不少值錢的東西。
倒真是應了那句大難來時各自飛。
親兵們在馬興的指揮下,在主堂之內搬來了無數的柴薪,並且淋上了油脂,馬興要幹什麼,一目瞭然。
做完這一切的親兵們,卻還守候在院子裡。
“散了吧!”馬興對著親衛們揮了揮手,道:“沒有什麼意義了,接下來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我只對你們有一個要求,別投降遼人。”
“學士,我們護著您殺出去!”親衛首領更嚥著道。
“吾為河北路安撫使,守土有責,自當與城偕亡!”馬興道。“而且,也殺不出去,我可不能成為遼人的俘虜,更不能像一條狗一樣的死在路邊。走!”
吼聲之中,馬興將手裡的火把,扔在了滿是油脂的柴堆之上,火焰轟地一下便燒了起來。
火光之中,屋內幾名妾室恐懼地大哭起來。
馬興提刀看著他們,道:“放你們出去,只怕是生不如死,倒不如隨我一起共赴黃泉。”
“學士,我怕疼,您先送我走吧!”一名女子哭道。
“好!”馬興點點頭,沒有多少猶豫,一刀便捅了下去。
一刀一個,將幾名妾室先行送走,馬興這才走到了大案之後,雙手按在案桌之上,怒目瞪視前方,在他身體的另一側,已經戰死的馬雲的屍體被安放在一張椅子上,看起來倒像是睡著了一般。
火勢愈大,漸漸將兩人的身影吞沒。
但馬興的身影,卻始終一動未動。
看著安然無恙歸來,站在自己面前的崔瑾,張誠心裡頭不知是什麼滋味。他縱然十分地看不起崔昂,但崔瑾,卻無法讓他指責什麼。
“一萬人?”兩人對酌小飲,張誠訝然問道。
“是的,我從鹽州城帶回來了一萬敢戰之士。”崔瑾道:“他們都是我專門挑選出來的,不但悍勇,而且在東京城內,都是有家有口,這一次回援東京,不怕他們不死戰。子明,我需要你給我準備足夠的糧草。”
“糧草自然是有的。”張誠點頭道:“不過你不是去河北而是回東京嗎?”
“河北必然不守。”崔瑾道:“蕭定親口對我說的,他對於戰事的判斷一向極準。我必須儘快地趕回到東京去。”
“真正想不到,蕭定會這麼做,不但給了你人,還讓這些人全副武裝地回來了。”張誠卻是有些惆悵。
張家與蕭家之間的恩怨,崔瑾卻不好多說什麼。
“子明,眼下國事為重,蕭定不會在此時多做什麼,真要讓遼人滅了我們大宋,他難道就能長久了?抵達大宋,他有橫山、瀚海之險,可遼國人要全面對付他的時候,他怎麼辦?所以他絕不希望大宋此時有失。”崔瑾道:“所以,跟我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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