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才頹然道:“學士,大宋要亡了嗎?”
馬興怔忡半晌,才道:“不知道,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大名府堅守吧,多守兩天,也許南方諸地的援軍,便能到達汴梁,只要汴梁不失,大宋就不會亡。”
“學士,您走吧!”鄭雄道:“現在走,還來得及。”
馬興一笑:“我走了,這城還怎麼守?城內軍兵,還能有半分士氣嗎?”
“那,讓馬雲他們走吧!我這邊正要遣人再去汴梁求取援軍,他去正合適。”鄭雄道。
“我的兒子,自然也是要留在這裡的!”馬興笑著搖頭:“介休,多謝你的好意。馬某人老家還有一個兒子侍奉雙親呢,斷不了香火。”
鄭雄默然不語。
“人都是要死的!早晚而已。”馬興走了過來,拍著鄭雄的肩道:“但有死重於泰山,有死輕於鴻毛,所以,沒有什麼可惜的。去吧,遼人雖然氣勢洶洶,但是大名府多年經營,城高卻固,城內軍隊雖然不多,但糧食充足,軍械綽綽有餘,只要士氣高昂,也不是不能守。打仗,我是外行,就全靠你了。”
鄭雄默然抱拳一揖,轉身走了出去。
汴梁亂成了一鍋粥。
從河北逃出來的人,最快的已經抵達了汴梁。
遼軍大規模進攻和徵西十萬大軍被殲滅兩個壞訊息,幾乎同時在汴梁傳揚開來。
恐慌,就像是瘟疫一般在這個龐大的都市裡流傳開來。
天氣很冷,但卻冷不過這些讓人恐懼之極的訊息。
因為它是冷到了骨子裡頭的。
遼軍進展神速,幾乎以一天克一城的速度在向著大名府逼近,而大宋的官家,卻在這個時候病了。
倒也不是裝病,他是真病了。
悔恨、氣惱、憤怒、恐懼,無數情緒交雜猛攻,他終於倒下了。
楚王趙敬奉欽命監國。
“河北一失,則東京門戶洞開,現在最要緊的,是調集兵馬,往援河北。”陳規跳著腳大吼道:“諸君還在猶豫什麼?等著大名府陷落嗎?”
“兵從哪裡來?”李光道:“誰都曉得河北路的重要性,可兵呢?難不成將汴梁城裡的這十餘萬上四軍調出去嗎?”
“先調河東路兵馬去援救河北路。”陳規道:“他們最近,而且也不缺糧草,當初規劃的三路伐西,河東這一路敗得最快,糧草倒是充足,眼下河東路,怎麼也還能徵召到三到五萬兵,立即調往河北以應時局。”
趙敬點頭道:“陳樞密所說極是,首輔,你覺得呢?”
“河東先前大敗,士氣堪憂,但眼下也實在是從別處調不出兵馬來,只能由他們先頂上。”夏誡道:“但最起碼,要給他們重新配置一個經驗豐富的將領。”
趙敬的眼光看向朝會之中右排的那一批武將,不成想,眼光看過去,那些人一個個的全都垂下了頭顱,竟是沒有一人敢直視趙敬。
這讓趙敬異常的失望。
“首輔可有人選?”趙敬問道。
“武將人選得問樞密!”夏誡把問題甩給了陳規。
“殿下,臣是有一個人選,只不過這個人還呆在大獄之中。”陳規道:“此人從軍多年,大半時間倒是一直在於遼人作戰,經驗豐富,如果由他領軍,說不定能將時局拖延一二。”
“誰?有這個本事,那就要用啊!而且要大用!”趙敬道。
“王俊!”陳規道。
“放他出來,權知河東路都指揮使,去河東路統率諸軍往援河北。”這個時候,趙敬倒是異常的果斷。“只要他能立下功勞,過往一切,一筆勾銷。”
“往河北援軍,只不過是拖延時日,只怕河北終是守不住。”陳規接著道:“所以接下來,我們要籌劃的,便是汴梁決戰了。殿下,臣請調陝西路禁軍、秦風路禁軍回撤勤王汴梁。”
趙敬一驚道:“他們一走,蕭定趁勢進攻,又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