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二哥替宋國經營南方,也是不得不關注的事情。”耶律俊接著道:“南方富庶,這些年來,一直便是宋人的糧倉,西南一定,宋人南方更是如虎添翼,而且根據情報,你二哥在西南建立起來的軍隊,也頗有你大哥麾下那般風彩啊。”
“以我對宋國朝廷的瞭解,即便成立了貴州路,二哥成了安撫使,他們也會想盡辦法束縛著他的手腳的。”蕭綽走到暖閣一側,看著牆上那面巨大的地圖,斟酌了一會兒,才道:“陛下既然如此擔心他,那我們也不妨再替他找一點事兒,讓他的精力始終被南方諸事牽扯,忙於解決這些事情而無法充分發展如何?”
“你的意思是?”
“大理、交趾等地!”蕭綽的手指戳在地圖之上:“不妨派幹才攜錢財南下,潛入這些地方,鼓動他們與我大遼結盟,許諾將來與他們一齊瓜分大宋,要是能說服他們,讓他們在南方動起來,到時候二哥必然焦頭亂額。”
“妙哉!我就知道你有辦法!”耶律俊撫掌大笑:“不過這得找一個能說會道之人方行。”
“不如就讓林平去。他也快從興慶府回來了吧?”蕭綽冷不丁地道。
耶律俊失笑:“皇后,剛剛你還說在滅宋之前,不與平之計較,怎麼轉眼之間就要把他丟去南方?現在關鍵時刻,等平之回來之後,我準備讓他接任南院的。”
蕭綽哼了一聲,卻是不再言語。
“你說,如果我以親王之位,邀你二哥來大遼共舉大業,他肯來嗎?”耶律俊問道:“聽你平素所說,你二哥對我大遼,並不像其餘宋人那般視我等為蠻夷,既然他也要將我大遼視為中國一部分,那為宋效力還是為遼效力,有什麼區別嗎?”
“不歧視,不見得就是能認同。”蕭綽搖頭道:“陛下,他真來了,只怕您也只會高官厚祿將他養起來,不敢給他半分實權吧?”
耶律俊哈哈一笑,卻也不反駁。
“我二哥那樣的,屬於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主兒。”蕭綽道:“而且,他也從來不看好大遼的體制,在他嘴裡,大遼如今的體制,最終會成為阻礙大遼前進的障礙。”
“大遼南北兩院制度,正是大遼強盛的基礎!這數百年來,一直並行無礙,這些年的確是出了些問題,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合二為一,但細細想來,只怕真要如此的話,宋國還沒有垮,我們倒行垮了。”耶律俊搖頭道:“真想走這一步,便直如你所說,要等到天下一統之後才好做,現在,萬萬是動不得的。”
“屬下所慮極是!”蕭綽道:“眼下,只能治標,先富國強兵,一統天下,等到心無旁騖之後再來專心做這件事。到時候沒有了強大的外敵,自然就可以一門心思地整頓內部。”
“這一次叫你回來,是我準備恢復我們大遼四時捺缽制度!”耶律俊道:“父皇最近一些年纏綿病榻,四時捺缽名存實亡,這也是各地頭下軍州、郡國、部族有些放肆的原因,從明春開始,重開捺缽,行宮所至,自然就能威懾四方,同時也能整頓軍伍,也不必讓你一直在外頭跑來跑去的了。”
“陛下,我之前向您建議的修建中京的事情?”蕭綽道:“建中京為新都,以中京為核心控制四京,以其為我大遼核心區域,捺缽制度可重振軍伍,但修建中京,卻是讓我大遼有真正的政治中心,經濟中心。就像宋國之汴梁,滅宋不至汴梁,便無濟於事。”
“這件事情你來辦!”耶律俊哈哈一笑道。
“當真?全權予我嗎?”蕭綽瞪大了眼睛。
“全權予你!”耶律俊道:“但是有一點,建中京,不能耽誤我重振宮分軍諸般事宜,軍費,一分也不能挪用。”
“自然不會!”蕭綽喜道:“軍乃國之根本,我豈會不知輕重?建城之事,做得好了,不但不會虧錢,還會賺錢呢!”
“這話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從來只聽說營建新城是勞民傷財,往往都會弄出一些大事故不好收拾,能賺錢,這倒是稀奇了!”耶律俊愕然。
“這是二哥跟我講過的一些事情。”蕭綽輕吸了一口氣:“當年我也是奇怪之極,所以纏著他問到底要如何做才能不虧反賺,卻是沒有想到,竟然能用在了修建中京之上,陛下明春儘管去,等到冬天你回來的時候,想必中京已經有了規模了。”
“當真如此,你可就是我大遼英雄了。”耶律俊道。
“只要北院那些老臣們,別再在背後罵我就成了。”蕭綽淡淡地道。
“等你建成了中京,這些人,對你只怕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再也不敢有半分妄言了,真到了那個時候還有人胡言亂語,殺了便是!”耶律俊笑道。
蕭綽一笑起身,準備離去。
耶律俊卻是拉住了她的手,臉上也有了一抹傷感之色,道:“如果你我能有一個孩兒,我必然立他為太子,到了那時候,你大哥也好,二哥也好,豈有不幫著外甥的道理?可是世事弄人啊!這天下,終是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老天爺嫉妒我有了你,故意讓我有此大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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