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託佛!”
孫聚財這才回過神來,轉身面向和尚,也是合什為禮。
和尚進了屋內,關上了房門,也就不再是單純的和尚,盯著孫聚財,卻不說話。孫聚財卻也絲毫不露怯,只是微笑地看著大和尚。
大和尚他自然是認識的,這位是二郎的人,曾來過析津府找過他,只不過那時候的蕭家,還是鮮花錦簇,一團火熱呢。
“過得還好?”慧遠終於開口了。
“你也看到了,現在過得著實不錯。以前的祿合盛只是析津府小有名氣的商家,現在卻是妥妥的能擠進前十了。”孫聚財道。
“我來析津府已經有好幾天了,聽人說,你投靠了漆水郡王府!”
“不然呢?”孫聚財看著大和尚,道:“蕭府一倒,我們這些外頭的風箏就斷了線,不瞞大和尚,就差那麼一點點,你今日看到的就是我的墳頭,不不不,也許連墳頭也沒有,真要那時候死了,那裡還有墳埋這樣奢侈的事情。”
慧遠嘆了一口氣:“事情出得太突然了,二郎的確沒有想到。”
孫聚財垂下了頭。
“孫掌櫃,大郎且不說,現在二郎經營得也很不錯,風箏雖然暫時斷了線,但只要你願意,這線,就還能接上。”大和尚道。
孫聚財笑了笑道:“和尚,這幾個月,我已經遣散了不少人,那些人都已經回大宋了。”
“明白了!”慧遠點了點頭:“不過總是有香火情在,就算以後不是一家人了,但有些事情,還是能合作的吧?”
“不傷害我新主子的情況之下!”孫聚財道:“大和尚,你是我們這一行的翹楚,當知道,要是連這點規矩也沒有了,那就真活不長了。”
慧遠深深地注視著對方,半晌才道:“孫掌櫃,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背叛之後還能這樣坦然的,特別是在看到老熟人的情況之下。一般而言,這個時候,你應該是對我喊打喊殺方才是正理。”
孫聚財乾笑了幾聲:“我知道二郎的厲害,可不敢招惹他,便是大和尚你也不是善茬,既然敢來見我,自然是做了妥善的安排,大和尚孤家寡人,我可是兒孫滿堂。”
“不,不是這樣的!”慧遠搖頭:“孫掌櫃,我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你的坦然與你所說的完全不一樣,你有事瞞著我。”
“誰心裡還沒有一點事兒呢?”孫聚財摸了摸鼻子,笑道。
慧遠笑著點頭:“掌櫃的,我先前說,我來析津府很多天了,出入的,可都是非富即貴,慧遠的名頭,在析津府也還是管用的,所以我也能聽到很多事情。”
“大和尚到底想說什麼?”
“三娘子當真死了嗎?”慧遠凝視著孫聚財:“我聽說現在漆水郡王府裡住進去了一個女人,耶律俊對其視若珍寶,百依百順。這個女人是誰,你該知道吧?”
“知道!”孫聚財坦然道:“姓蕭名綽,是王妃蕭嫻的妹妹。”
“蕭嫻什麼時候有妹妹了?”慧遠愕然道。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不過聽人說是蕭嫻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找了這個女子來,為的便是自己的兒子能得到照顧,聽說這個蕭綽,長得與蕭嫻倒是有七八份像。”孫聚財道。“也有人傳言說,這個女子是蕭思溫在外頭生的女兒,現在被打回來了,既然蕭嫻已經命不久矣,蕭思溫便想讓這個女兒來續絃。”
“是這樣嗎?既然如此,怎麼蕭思溫又支援耶律喜呢?”
“這我就不懂了!”孫聚財道:“也許是因為耶律俊是出了名的變法派,一門心思想要讓遼廷變得跟大宋一樣,而蕭思溫則堅持以祖宗之法治大遼,雙方在政治之上意見相左吧!”
慧遠沉默了片刻,站起身來。
“先前你有一句話說得好,好聚好散,不過既然做不成一家人了,朋友總還是有得做吧,以後我們還是可以有合作的。”
孫聚財微笑點頭。
走出祿合盛,慧遠託缽而行。
兩邊街鋪當中,不時會有人走出來,向著他的託缽裡放入一些銅錢甚至是碎銀子,慧遠也不理會,徑自而行。
來析津府已經多日了,但事情卻毫無進展。
來見孫聚財,他的確是冒了險的,孫聚財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要不是這個人前段時間遣散了一些人離開遼國,而這些人中,又恰恰有慧遠下線的話,今日他是絕不會出現在孫聚財的面前的。
難不成是自己想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