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官不如現管。”蕭綽道:“想來耶律喜也沒有閒著,蕭思溫為了以後他們蕭氏家族長遠打算,說不定就會倒向耶律喜。那個時候,一支幾千人的皮室軍出來演個習,打個獵,也算不了什麼。”
說到這裡,蕭綽不由得笑了起來:“再說了,你要是真被算計了,你們的皇帝陛下大概也沒有心思為你報仇雪恨吧?就算是外頭這幾個......”
她撩開了車簾,看著車旁策馬而行的盧本安接著道:“他們第一件事必然是要去找新主子效忠的。以你這幾年來對耶律喜的羞辱,只怕連你的妻兒都難保。”
耶律俊緊叩著光潔的額頭,看著蕭綽道:“原本我以為有這翁婿之情,蕭思溫至少也能做箇中立觀望者的。”
“憑什麼?蕭思溫就不想再多撈一些權勢嗎?與你相比,只怕那耶律喜還更好糊弄一些。”蕭綽冷笑:“再者說了,他的女兒還沒有死呢,你就為了我大動干戈,這件事在汴梁傳得沸沸揚揚,你想蕭思溫知道不知道?本來你們兩人在政見之上就不同。”
耶律俊拍拍手道:“既然你已經提出來了,想必也有解決的辦法,何不直接說出來呢?你既然已經應承了我,那咱們就算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了。我要是坐不上那位子甚至被人算計了,你的下場也絕對好不了那裡去,到時候別說是報仇了,只怕連死都成了奢望,耶律喜可是一個粗野人。”
蕭綽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的神色,道:“等到了析津府,你把你的兒子交給我,我帶著他先去上京道吧,你在南京道坐鎮,想來我們是可以順利進臨潢府也能順利見到蕭思溫的。”
耶律俊目光閃動:“是否還要王妃手書一封?”
“有用嗎?”蕭綽嘲笑地看著耶律俊:“想讓蕭思溫改變主意,你王妃的一封信不行,你兒子親臨也不過只能起一個輔助的作用。真正能讓他改變主意的,是我,是你接下來的王妃,是遼國未來的皇后。”
“能告訴我你怎麼說服他嗎?”耶律俊看著蕭綽。
“不能!”蕭綽別轉身子,手肘撐在窗臺之上,凝目注視著翱翔於天空的鳥兒,他們是那樣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盧本安,射下來!”她突然吩咐道。
策馬而行的盧本安一愕,但緊接著看到了蕭綽身後的耶律俊點頭示意。
弓弦連珠聲響,三支大雁應聲而落。
盧本安沒有等來想象中的誇讚之聲,卻看到馬車車簾嘩地一聲被拉了下來,遮住了馬車內的光景。
“好箭法!”倒是一邊的完顏八哥大聲稱讚起來:“比我的箭法可是準多了!”
耶律俊一行除了自己的護衛,宋國自然也是派了一隊禁軍護送,隨行的,還有這一次負責籤合約的同參知政事崔昂崔懷遠。
這個倒黴摧的傢伙雖然晉位了東府成為了同參知政事,但旋即就被另外幾位同僚有志一同地將他踢出了汴梁,一路跟著耶律俊去遼國上京臨潢府完成這一次合約的最後事項,由遼國皇帝蓋上印章。
至於崔昂崔懷遠是不是會死在外頭並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真要死了說不準是好事。
到時候和約沒有最後完成,而天下大局又有所變動的話,大宋朝堂便可以翻臉不認。
比方說,遼國皇帝突然嗝屁了,遼國內部大亂,諸如耶律俊耶律喜之流的大打出手爭奪皇位,指不定到時候宋國還能趁機撿點便宜啥的。
這樣的事情,說來似乎很神奇,但並不是沒有發生的可能啊!
幻想照進現實,這樣的事情,歷史上並不是沒有發生過的。
這樣的一支高規格的隊伍,一路之上,自然都有地方官府小心地支應著,本來不管走到哪裡,都是可以住最好的驛館的,奈何隊伍裡現在多了一個女子,她硬是不住驛館,而是要在野外紮營,而耶律俊卻也是對她有求必應,於是這支隊伍每日晚間便宿到了野外。
對於遼人來說,這算不得什麼。
天蒼蒼,野茫茫,他們出行,即便是沒有帳蓬,地作鋪天作蓋,照樣睡得安穩,但卻是苦了崔懷遠了,他啥時候受過這樣的罪?眼下雖已經是初春,但這一路北行,卻仍是春寒料峭,一早一晚,寒意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