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正如父親所說,在這個當口上,沒有人願意去陝西路,自己去了,還且還能堅持下來不死,那以後必然有自己的一番前程。
“說來危險,其實也不盡然。”崔昂道:“這一次去興慶府雖然讓我受盡了侮辱,但卻也看到了不少的東西。蕭定的西軍看似鮮花著錦,但底子卻是太薄,難以持久支援作戰,而且這一次為父與遼人簽下合約之後,遼人便也要出兵牽制蕭定,蕭定必然就要撤軍。對大宋,他有橫山天險,對上遼人,他可沒有多少迴旋餘地呢。”
“那我去延安府!”崔謹霍然站了起來。
“好!”崔昂哈哈大笑,拍掌道:“正當如此。你只消在延安府堅持下來,以後陝西路安撫使不是不能巴望一下。你這幾年,經歷了不少的事情,倒也算是成熟了起來,以後陝西路這地方,肯定是戰亂不斷,蘭四新是絕然支撐不了這樣的場面的。”
崔謹用力點了點頭。
“唐怒,既然子喻去延安府,那你也就只能跟著去延安府了!”崔昂卻沒有給唐怒太多的選擇:“你一身功夫當世少有,胸中武略也自不差,去延安府做一軍統制綽綽有餘。到了延安府,與子喻兩人守望相助,當可成功。”
“謹遵相公之命!”唐怒欠身道。
“以後子喻能向上走,你自然也就能步步高昇!”崔昂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已經說定,那也就勿需多言,明日我便去向官家求旨意,別的地方或者還要有些波折,但這個時候去陝西路,卻是必然無人阻攔的。我也要讓官家看看,誰是真正的忠心,滿朝文武,這個時候敢去陝西路的,又有幾人?”
看著崔謹與唐怒離開的背影,崔昂心中卻是欣慰不已。這個兒子歷經大劫之後,卻是終於成熟了,要是今日他選去江南,崔昂也會同意,只不過崔氏這家馬車,只怕在自己死後就會散架,那就得另外想法子了。但崔謹卻是選了去陝西路,那就是另一個說法了。
兒子如今瘸了腿,又毀了容,想要按步就班的走仕途已經沒有可能,只能兵行險著,去陝西路,的確會九死一生,但熬過來,便能雨過天晴終見彩虹。
就算不能像自己一樣走到東西兩府的位置,但一路安撫使,也足以再庇護崔家幾十年了。
正如崔昂所料,他替兒子求那延安知府一職,朝中沒有人阻攔。
因為這個時候,想去陝西為官的人,還真是廖廖無幾,誰都知道,眼下的陝西路岌岌可危,去那裡為官,一個不好,就直接掉了腦袋。
趙瑣大讚了一番崔昂父子的忠心,大筆一揮,崔謹便成了延安知府,而崔謹也是毫不停留,帶著唐怒,徑直便一路向西。
在崔謹走出城門的時候,崔昂卻也是來到了遼人歇息的都亭驛。
皇帝已經付了帳,現在輪到崔昂來完成作業了。
看到崔昂踏進都亭驛的大門,耶律俊不由得哈哈大笑。
都是老熟人了!
“崔相公要是再不來,本王可就準備收拾包裹,捲鋪蓋回家了!”耶律俊迎上前去大笑道。
崔昂立定了腳步,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就是這個人,讓自己連二接三地吃了大苦頭啊,先是在河北,接著又到了汴梁。
這個人,當真是自己命中的魔星。
“殿下回去了,是不是大遼的軍隊就要來了?”他問道。
“當然!”耶律俊微笑著道:“如果我們不能在談判桌上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也就只能派大遼勇士自己來取了。說起來我們還是虧了,如今的大好機會實在難得,我就只要雄州以北這點點土地,貴國便推三阻四。哎,這一次歸國,還不知陛下會如何地責罵我呢,指不定鞭子就會抽下來了。”
崔昂心中冷笑,真要是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你們還不得拼命撲上來?只不過你們自己家現在也是一團亂麻,你耶律俊也要忙著回去爭那張位子呢!遼國可不像大宋,那一次的皇位更迭,不是弄得血淋淋的。
“條約一簽,大遼西京道軍隊是不是就會對蕭賊展開攻擊?”崔昂問道。
“豈止西京道!”耶律俊微笑道:“簽完條約,本王就會直接回上京道,到時候,可是西京道、上京道兩路進攻蕭長卿了。崔相公,不妨跟你說,這次回去,本王就要接管皮室軍了!”
崔昂不由動容。
遼國內爭,耶律俊已經如此篤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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