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事已至此,蕭定終於是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李續修建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宮室。
汴梁,皇宮延慶偏殿。
屋子裡死一般的寂靜,剛剛升起來的太監總管權力低垂著頭,連大氣兒也不敢喘一口。他的前任,大總管、皇城司指揮使權功在半個月前自殺身亡。
權功可是當今官家還是王子的時候就一直陪伴在身邊的。
他的自殺算是官家給他的最後體面吧。
如今的權力,可沒有權功在官家面前的面子。
要是自己把差事辦成了權功那樣,只怕當場就會被亂榻打死在夾道之中吧!
今天的官家雷霆大怒,上好的一套價值連城的瓷器被官家連線著全部摔碎了好幾個,算是全毀掉了。這可是一套唐時的孤品,毀了就是真沒了。
但這套瓷器價值再昂貴,又怎麼抵得過官家一怒呢?
陝西路上走馬承受八百里加急送來了奏報,官軍在神堂堡大敗,上萬兵馬一朝盡墨,而出征的大將,竟然一個也沒有回來。
其他的人趙瑣並沒有映象,但李澹他可是記憶頗深的。
當初李續造反,李度率部一度打到了溫泉城,距離當時馬興的安撫使府所在地延安府也就一步之遙了,就是這個李澹穩住了陣腳死死地守住了這最後一道關卡,這才贏了轉機,最後贏得了戰爭的勝利。
這樣的一員大將,就這樣輕易地死了?
更讓趙瑣難以接受的是,他的對手,居然是蕭定身邊的一名親兵出身的將領。
“二十多個寨子被燒成了白地,只剩了一個栲栲寨還在苦苦支撐,党項人的斥候,都到了慶州了,還說連延安府都看到了党項人的騎兵,整個陝西路,一日數驚,張超是怎麼搞的?”趙瑣拍著桌子,怒氣勃發。
“官家,這件事實在是也怪不得張太尉!”夏誡道:“事情也查清楚了,張太尉本來是想偷襲拿下神堂堡這一要地的,但沒有想到安撫使府已經被逆賊滲透,所以導致情報洩漏,被敵人提前埋伏在險要之地。官家,此事張超、蘭四新雖然都有失查之罪,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陛下還是要安撫為主。”
趙瑣仰天長嘆一聲:“安撫自然是要安撫的,可陝西現在的困局怎麼解決?”
“這個官家不用過於擔心。張太尉雖然先失一局,但眼下大軍正在陝西路上集結,您看西軍雖然大勝,但卻不敢出神堂堡一步便可見端倪,好些所謂的斥候,除了製造恐慌,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用。只要當地官府善加撫卹,也就無事。眼下,如果李度能夠在鹽州之地得手,那時局便大好了!”
“兩個叛賊對決!”趙瑣冷笑一聲。
“官家,李度現在是陝西路都鈐轄了!”陳規截口道:“將士正在前線用命呢!”
對於陳規轉彎抹角的批評,趙瑣哼了一聲,道:“前線大敗,想來今日與遼人的談判必然是很不順利了,羅相,你說說看吧!”
坐在下首的羅頌愁眉苦臉,聞言嘆了一口氣道:“官家,今日耶律俊提出要以雄州為界,雄州以北之土地,全都得割讓給遼人!”
“豈有此禮!”趙瑣臉都氣得有些變形了:“如此獅子大開口,耶律俊他是瘋了嗎?”
“他沒瘋,只不過知道我們在神堂堡打輸了!”羅頌道:“但願接下來李度能在鹽州打贏,否則還不知道耶律俊會提出什麼更過分的要求來!官家,前面打不贏,臣,還有楚王,在談判桌上說話,是一點兒底氣也沒有啊。您知道對方怎麼威脅我們的嗎?那耶律俊只差明說,如果這些地方不割讓給他,他就要派來自己來取!”
“陳規,陳規,調集天下禁軍,往河北,往陝西,發勤王令,命令各地官員籌集糧草,募集兵員!”趙瑣氣得嘴唇哆嗦,臉色煞白,手指著羅頌,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官家,這只不過是談判桌上的爾虞我詐而已!”夏誡站了起來,道:“耶律俊也不過是漫天要價,等著我們就地還錢而已。我們切不可亂了方寸,只要我們不亂,不管是遼人還是叛逆,都無法撼動我們腹心之地。穩,一定要穩,天下都在看著汴梁呢!我們這裡要是有一點點慌亂,整個天下,就會大亂的。”
這樣的命令,除了讓天下驚恐、慌亂,不會起到一點點的作用,反而會讓別有用心的人覷見朝廷的虛弱,以前一些被摁下去的事情,說不定就會又趁機會泛起來。夏誡等人自然是絕不肯同意,眼下,怎麼也還沒有到這一步呢!如果是遼人舉全國大軍而來,到還差不多,蕭定就算提十萬人過了橫山,大宋也犯不著如此全國總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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