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很注重自己風姿形象的御史中丞現在已經是蓬頭垢面,瘦得皮包骨頭了,不僅是生活上的苛待,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折磨。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呢?
他回頭看向程圭程德潛。
這位靠著牆壁,將自己整個人窩在草堆之中,氣色倒是很不錯,也是,這位這些天來,吃了睡,睡了吃,雖然吃得極差,但此人卻能把硬得眼石頭一樣的窩窩頭啃光,稀粥也喝得一滴也不剩。
可是崔昂做不到啊!
“到底出了什麼事?蕭定造反了嗎?他不要他一家子的命了?”不知是多少次,他問程圭。一直以來,程圭也沒有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
但今天,程圭卻睜開了眼睛,看向他,道:“興許,馬上就要有答案了。”
“你怎麼知道?”
程圭眯起了眼睛,道:“算算時間,蕭定從黑山那邊也該趕回來了。嗯,嗯,好像有人來了,你聽,平日那些不大作聲的囚犯都大聲地喊起冤來了,來的肯定是一個能決定他們命運的人,而這裡關得可都不是一般人呢?來得是誰?蕭定?”
不用再猜測,因為來的人就是衝著他們二人來的,很快就出現在了他二人的面前。
“張長史!”隔著柵欄,崔昂看著前些時日這個還在他面前小意兒奉承的人。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蕭總管回來了沒有,我要見他!”
張元打量著這位朝廷高官。
說實話,每當看到眼前的這個傢伙,張元就為自己甚是不平。
這樣的人,都能中進士,幾十年一路做到了朝廷之中最頂尖的官員,而自己,為什麼就不行呢?
這個人所表現出來的能力,根本就讓人瞧不上眼。
小聰明或者有餘,但大智慧卻根本不足。
在河北路上,在汴梁朝堂,眼前這個人被耶律俊、夏誡之流的人物玩弄於鼓掌之上,送上了死路猶不自知。
這樣的人行,憑什麼自己不行啊!
這該死的大宋朝堂!
這該死的趙宋官家!
張元緩緩地搖頭:“一點兒也沒有誤會。崔中丞,今天來,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情的。”
“什麼事,難道蕭定真敢造反嗎?”崔昂鼓起最後的餘勇,厲聲喝道。
“不是我們蕭總管要造反。”張元的臉上一派肅殺之氣:“十五天前,我們接到了訊息,蕭計相被刑殺於汴梁御史臺。”
“什麼?這不可能!”崔昂尖聲大叫起來,不止是他,便連一直窩在草堆之中不動聲色的程圭,也驚得一下子從草堆之中跳了出來。
蕭禹死了,還是被刑殺於御史臺!
崔昂蒙了。
程圭就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扯淡!”他叫了起來:“張元,你們想造反就造反,不要胡亂造謠!”程圭不相信以朝廷諸公的智慧,居然會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來。
“造謠?”張元呵呵地冷笑了起來:“昨天晚上,我們又接到了第二個訊息,蕭夫人帶著三娘子準備逃出汴梁,但在南薰門附近的地下通道之中,蕭夫人被皇城司指揮使權功帶人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