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殿上的朝會結束了。
所有冠冕堂皇的話或者事情,在那裡都已經被說完了,被安排得妥妥貼貼。
當能夠決定這個帝國最終走向的一些人,離開了大慶殿到了御書房之後,更多的能影響到這個國家的事情,才被擺到了檯面之上。
羅頌和李光雖然被放了出來,但現在卻只能呆在家裡。
而另一位大人物蕭禹,現在還被關在臺獄之中沒有放出來呢!
今日御書房議事,說得就是蕭禹之事。
“該放蕭計相出來了。”夏誡道:“三司使現在沒了主官,亂成一團,而眼下汴梁不穩,三司使的穩定更是重中之重。”
“不錯不錯!”陳規附和道:“官家,上四軍這一次死傷頗眾,光是撫卹都是一筆大數目啊,偏生這又是年尾,蕭計相不出來,一時之間連錢都籌不出來,這事兒拖不得,一拖就容易出事。”
張超低垂著頭坐在一邊,默不作聲。這是他一貫的作風,雖然這種級別的議事,他總是會在場,但他向來就是隻帶了一個耳朵來,嘴巴一般都是縫上的,即便是官家問起來,他也是哼哼哈哈,啥也不說。
這是他的生存之道。也是這麼多年來,當政的文官們一直能容忍這樣一個武將能存於他們中間。
因為張超從來不爭。
崔昂看了看東西兩府一個鼻孔出氣的模樣,再瞧瞧官家的神色,便知道該自己出馬了。
夏誡也好,陳規也好,做事不是先請示官家,反而是一副在指導官家做事的模樣,官家心裡要是痛快那就怪了。
“官家,我認來不妥!蕭禹不同於羅相公,李相公,不查個清楚明白,在這次事變之中死去的數萬百姓士卒如何能心服?”崔昂站起來,慷慨激昂地道。
“崔中丞,你這是什麼意思?”夏誡勃然變色。
“首輔,蕭禹是逆王的鐵桿心腹,您走到大街上隨便抓一個人問問,只怕這人便能說出這件事情來。逆王造反,蕭禹參與沒參與,不查查怎麼知道呢?”崔昂道。
“胡鬧!”陳規怒道:“崔中丞,蕭禹是什麼樣人你不知道嗎?他身上牽涉多大你不知道嗎?逆王已死,陶大勇等一眾附逆之人已經授首,秦敏等一干人也是插翅難逃,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官家,我與首輔的意思,便是現在當以安撫為主,絕不能再將這件事情擴大化了。”
“因為蕭定嗎?”崔昂冷笑:“首輔,樞密,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的話,那我大宋朝廷顏面何存?這可是為後世立下一個標杆嗎?如果因為蕭禹有蕭定這麼一個兒子就不敢查,不能查,不想查,豈不是在向世人傳遞一個極其不好的訊號?兵強馬壯者,有之嗎?”
崔昂的聲音驟然拔高。
夏誡與陳規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是惱火之極。
兵強馬壯者有之!
事情本來就是這樣啊!
但這樣的事情,卻是不能說出來的。
崔昂是一個麻煩製造者,但卻不能成為一個麻煩解決者。
“楚王是個什麼意思?”上首,趙瑣的眼光轉向了一邊低眉順目的楚王趙敬。或者是二兒子造反,在內城一戰,死得太過於慘烈,對趙瑣的心境有了不小的影響,從那以後,這樣級別的議事,楚王也可以列席其間了。
“父王,兒臣的意思,便還請蕭計相在臺獄多住一些時日,不過好酒好飯地侍候著,也許他妻兒隨時能進去探望。”趙敬抬頭笑道:“蕭計相的人品,兒臣是信得過的,但外頭人可並不知道,所以查一查,還是必須的,查清楚了,也能還蕭計相一個清白嘛!”
“就是如此?”趙瑣微微皺眉。
“不管怎麼說,蕭計相陷入到了這件大事中去,總是要知會蕭總管一聲的,蕭總管是家中長子,碰到了這樣的事情,總也該回來儘儘孝心,處理一下家務,再者蕭總管自從上次別聖西去之後,屢立大功,卻也一直沒有回業誇功述職,正好藉著這個機會一舉兩得嘛!”趙敬笑吟吟地道。
一聽這話,夏誡與陳規兩人都是目光閃動,看著趙敬的眼神都有一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意思。
趙敬這是要挾蕭禹以及蕭氏家人來要脅蕭定,要蕭定返京述職。
毫無疑問,蕭定一回汴梁,就再敢不可能離開了。
如果蕭定回來,蕭禹必然無事,蕭氏也仍然會富貴下去。
不管朝廷怎麼想,都還需要用這個態度來安撫西軍。
當然,等到朝廷完全接手了西軍之後,再怎麼對付蕭家,那就是後話了。
只是這樣的計策,當真是趙敬想出來的嗎?
看著眾人的神色,趙敬頗為得意。
這樣的計策,他當然想不出來,不過他有個好幕僚,來之前,趙援便為他計劃好了一切。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