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領抬起鮮血淋漓的臉,充滿期待地看著趙瑣。
他還有一層意思沒有說出來。
城下既然荊王來了,城上自然便要有所應對,如果此時,官家能夠出現在城頭之上怒斥荊王謀逆,在以孝治國的大宋,必然能給予荊王迎頭痛擊,只怕城下的那些叛軍計程車氣,都會受到致命的打擊。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
但趙瑣卻似乎沒有看到將領期盼的眼神,只是揮了揮手道:“權功,所有班直都派出去,集合內宮之中所有太監,宮女,都準備上城。”
“官家,臣去城頭,為張誠助陣!”陳規上前,躬身行了一禮。
“樞密當心!”趙瑣連連點頭。
“臣也去!”夏誡也是一拱手,看著趙瑣的眼神,卻是有些失望。
“首輔,張超,今日能到嗎?”趙瑣突然問道。
夏誡身子微微一頓旋即點頭到:“自然是能到的!”
上千班直衝上了城頭,勉力維持出了局面,城頭之上的傷亡,已經異常慘重了。就在剛剛,班直還晚來一會兒,只怕叛軍就能在城頭之上站穩腳根了。
站在城頭,夏誡與荊王趙哲對視一眼,彼此都沒有什麼說話的慾望,事情到了這一步,說任何話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們兩人曾在河北共事多年,對於彼此的性格可謂是知根知底。
要麼不做,要做就一定要把事情做到底,兩個人都是這樣的。
他們都不是那種願意給對方留機會的人。
夏誡的眼睛,此時其實停留在另一個人身上更多一些。
因為那人是蕭禹。
蕭禹居然站在荊王的身邊,這讓夏誡不由一陣頭疼。
蕭禹是死是活,他夏誡其實並不關心,但當這個人的生死榮辱與一個已經不大受控制的統兵大將聯絡在一起的話,那就麻煩了。
蕭禹這個混帳,怎麼能公然與荊王一起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呢?你就算是真幫著荊王造反,藏起來出謀劃策不就行了嗎?
這讓我在戰後如何遮掩?
夏誡揉著太陽穴看向身邊的陳規,陳規也正看向他。
好半晌,夏誡才道:“我們說有,那就有,我們說沒有,那就沒有,你說是不是?”
陳規嘴唇蠕動了好幾下,才擠出了一句話:“首輔說得有理!”
東城,原本大開的東華門,在黃淳帶著的侍衛親軍集結之後,便重新回到了官軍的掌握之中,城門再一次被緩緩關閉,留下了一個百人隊看守城門,黃淳帶著侍衛親軍,慢條斯理,一步一個腳印的向著內城慢慢地靠近。
腳步鏗鏘,隊伍齊整,上萬的侍衛親衛們如同以往演練的時候,展示著他們齊整的隊伍,似乎今天也不過是另一次的演練。
實在是拖不下去了。
日已過午,再不出發,哪一方可都不好交待了。
牆頭草想要當得有水平,真能做到左右逢源,那是一門極難的技術活兒,一個掌握不好,很容易便翻船的。
城門之上的隊正看著漸漸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隊伍,輕鬆地吹了一聲口哨,對於他來說,其實並無所謂,管誰當官家呢,還能少了他每月的祿米?
“隊正,騎兵,有騎兵過來了!”一名士兵不經意回頭看向城外,遠處捲起的類塵,頓時把他驚著了。
百餘名士兵齊齊撲到城牆垛上,盯著遠處的煙塵。
不應當有敵人啊?
這裡是汴梁呢!
來的是叛軍的朋友,還是勤王的軍隊呢?
“是張太尉!”有眼尖計程車兵突然大聲叫了起來。“張太尉回來了!”
城門,千餘騎兵飛馳而至。
繡著斗大張字的大旗在風中飄揚,打頭一人,正是張超。
勒馬而立,滿臉風塵之色的張超抬起頭來,看向城頭,厲聲喝道:“認不得某家嗎?開城!”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