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的子弟紛紛整裝出發,前往黔州各地擔任官吏,楊家亦是如是,蕭誠手下的人才聚集在兩個方向,一個是武將,另一個是商場,能治理地方的讀書人,反而是不多,而這,卻是田楊兩家的長處。
他們已經與傳統的漢人世家沒有什麼兩樣了。家族裡的讀書人,隨手就可以拎出一大把來。
“家主,當真要把這份公告發出去嗎?”一位老者接過田疇用過印的一份公告,遲疑地道:“一旦實施,可以想象,其他地方的商人必然會攜帶著大量的商品進入到我們思州來,到時候,對我們思州必然會造成絕大的衝擊。只怕不少人的利益要受到損失,而且,我們的稅收也會大受影響。”
田疇曬然一笑:“三叔,我們思州一年的商稅有多少?”
被稱為三叔的老者尷尬一笑,思州的商稅還真是不值一提。因為在思州,幾乎所有能賺錢的生意都只有一個東家,那就是田氏。外面的商人想要進入思州來,各種各樣的苛捐雜稅以及刁難便能讓他們知難而退。
當然,這些生意的收益,只有少部分進入到了家族的公庫之中,絕大部分,都成為了田氏族人的利益。
“別人的商隊能進入思州,我們的商隊自然也能進入到對方的地界之中去。”田疇笑道:“只盯著自家這一畝三分地,能有什麼出息?讓他們走出去,與別的人爭一爭,搶一搶。”
“就怕爭不贏外面的人!”三叔小聲道:“他們以前做生意,那裡有過真正的競爭?”
“所以說要把他們趕到海里去,趕到弱肉強食的叢林中去,讓他們去搏命,去掙扎。而不是躺在家族為他們創造的安樂窩中橫行霸道還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田疇厲聲道:“幾位叔伯,以前田易大家都說他是一個紈絝子弟,但這兩年來,他的變化怎麼樣,你們也都看在了眼裡,這就是扔到外頭去的結果。就算他們輸了,遍體鱗傷地回到思州來,還能少了他們一碗飯吃?還想再爭,我們再給本錢,不想爭了,那就吃一碗閒飯,也餓不死他。”
整個黔州下轄的地面之上,雖然僅僅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但是田疇卻已經發現了其中巨大的變化。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經濟上面,突然就好像活了過來。
以往各自佔地為王,稅賦都是草頭王們隨口弄出來的,每過一地便要交一筆稅,一層層下來,運到地頭上的貨物,早就面目全非,價格也極其喜人了。一來二去,誰還做生意?最終,便只剩下了這些草頭王自家的商隊了。
但不是每一家都能和和氣氣的,沿途之上,一個不小心,便連貨帶人全都沒了。
可以說,商業在這片土地之上,基本上是被扼殺掉了的。
但現在,這些障礙都已經被打破了。
只有一份稅需要繳,然後便可以通行無阻。
商業好像在一夜之間便在這片土地之上興盛了起來。
一個個的工坊哪怕現在條件還極其簡陋,也開始了拼命的生產,桐油、生漆這些黔州本地的主打產品,開始源源不斷地運送了出去,而更多的商品則從外面走了進來。
十抽一的稅收,對於商人們來說,簡直不要太好。
而一個季度下來,包括田疇在內的所有人都發現,收入似乎遠超他們的預想。
黔州商業聯合會,自然是這一波財富收穫之中最大的獲利者。
黔州商業聯合會並不經營那些小生意,那些東西是留給一般的人用來養家餬口的,他們只經營一樣東西,那就是大宗貨物的買賣。
重新登記造冊的黔州丁口已經超過了百萬,預計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隱藏人丁被挖出來。別的地方的官員怕人多難養活,蕭誠則只是嫌人少。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商業興盛起來了,他要修路。
要把黔州本來就不多的適宜種莊稼的地方充分利用起來,他要大興水利。
那裡都需要人手。
當然,那裡也都需要銀錢。
不管是黔州收取的各項賦稅,還是黔州商業聯合會的經商所得的利潤,蕭誠都是有言在先,三年之內,大家不要想著分紅,因為所得利潤都要投入到黔州的建設當中去。
蕭誠同意了,田疇同意了,楊慶同意了。
其他人,不同意也得同意。